杨惟愣了一愣,似是不相信这传言刁蛮任性的公主,怎会如此好说话?神色微带疑惑,礼貌的应了一句:“为公主效劳,是下官的本份。”说着正待吩咐众人启程,却听一道清朗嘹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杨大人!”
听到声音,漫夭正欲放下帘幔的手,稍微顿了一顿,抬眸望去,只见围观的人群之中走出一名男子,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锦衣华服,玉冠束发,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面容俊美,身材修长,走起路来,步伐轻快,举止之间流露出贵族的气质。手中一柄玉骨折扇拢合,在掌心处轻轻拍打,真真是fēng_liú倜傥,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杨大人一见,慌忙行礼:“微臣拜见九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九皇子随手一摆,姿态高雅,径直朝着马车走来,望着那位被拒之门外却不恼不怒,一直镇静的待在马车内的女子,玩味轻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容乐长公主吧?”
漫夭微微一笑:“容乐见过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的目光停留在窗幔上她莹白如玉的手指,颇有意味的扬眉笑道:“听闻公主容貌丑陋,想不到一双手竟生得这般的美,如此看来,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泠儿本就对临天国皇室不满,此刻见九皇子出言辱她的主子,不禁怒从心起,顾不得身份,反驳道:“堂堂皇子也相信那些市井流言?”
“泠儿,住口!九皇子面前,不得放肆!”漫夭立刻轻声喝止。她曾经为了避免过早嫁人故意散播容貌丑陋的传言,但是可惜,命运终究不由人。她见九皇子面上张扬的笑意,分明是有意刁难羞辱,以此为乐。而她赶了一个月的路,身体疲乏,不愿多做纠缠,便淡淡道:“九皇子殿下谬赞!容乐也就这双手还能看。”
九皇子从始至终,对泠儿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着漫夭的目光中不由兴起一丝玩味,一般女子被人如此奚落,定然怒目相向,可这位公主似乎并不在意。他挑了挑眉,斜目细细打量着她,虽有珠串遮挡,但隐约能看出肤白若雪,眼瞳清亮,他一向只爱美女,像这样的女子竟然是个丑女,可惜了!“传言公主刁蛮任性,德行皆缺,我看……也不尽然嘛,至少,公主懂得最基本的礼貌,外加还有一点点的自知之明。”
漫夭抿唇一笑,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讥讽,却是笑而不语。
杨惟额头冷汗直冒,这九皇子跟着离王时间久了,说话行事,越发的张扬,从来不分人物场合,凡事都随性而为,人家毕竟是一国公主,幸好脾气修养都极好,不似传言的那般刁蛮,不然还不得闹个鸡飞狗跳,非打起来不可。想到这,他连忙岔开话题,“九皇子殿下来得正好,可否帮下官一个忙,向离王殿下转达一声,就说微臣幸不辱命,已迎得公主凤驾,还望离王殿下快快开门迎接,微臣也好进宫向皇上复命。”
九皇子眉峰一挑,转眸望他,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杨大人莫不是糊涂了?这桩婚事七哥本来就没同意过,是你们这些大臣们一力撮合,在父皇面前力保能成,怎么,现在进不了门,着急了?这件事,本皇子可帮不了你,七哥要是不想开门,别说是本皇子我了,就是父皇亲自前来,这门啊,该不开还是不开。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七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惹恼了他,后果……可不是杨大人你一个人能承担得了的。还有啊……”说着稍稍凑近杨大人跟前,又道:“本皇子刚刚从皇宫里出来,听说父皇今儿个心情不大好,大人你这个时候还是别去触霉头了,不然……小心吃不了兜着赚到时,可别怪本皇子没提醒你啊!”
九皇子的一席话,听得杨惟心中一惊,两国联姻,他们为人臣子的也是为国家社稷着想,却不料,造成了今日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离王他是招惹不起,容乐长公主也不能得罪,而过去的经验告诉他,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离得越远越好,但这件事,关乎两国和平大计,若此时先按下,待明日早朝再行禀报还能有各位同僚帮忙说说话,只不过,虽一夜之隔,却是可大可小,端看容乐长公主的态度了。他微微侧目看向漫夭,面色极是为难。
原来这桩婚事,离王压根就没同意过!漫夭嘲弄的勾了嘴角,眼中却有光芒闪现,见杨惟望了过来,心下了然,随意一笑道:“大人不必为难,容乐今日也实在是累了,想先去驿馆休息,觐见皇上之事,稍微缓上一缓,想必皇上会体谅容乐旅途劳顿之苦吧?”
杨惟听她如此一说,心头豁然开朗,这公主还真是个通透的女子,他不禁面带感激道:“多谢公主!倘若他日,公主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下官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决不推辞。”
漫夭也不拒绝,只弯唇笑道:“那容乐先在此谢谢大人了!起程吧。九皇子殿下,告辞。”
车门关上,杨惟向九皇子行了礼,便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东城驿馆行去,独留九皇子愣在当场。想不到他随意的一句话,倒成全了那个女子,顺水推舟,就这么笼络了一个朝廷大员。这女子,不简单!
九皇子扬眉,对着远去的马车,轻声道:“公主,明日大殿上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