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第二日开始,白鑫和长流水早饭过后去林家上课的。然而这一日逢集,白鑫他们要上集市卖东西。赶早去林家喂鸡鸭的时候,白鑫同林寻说了这事。林寻直接拍板:“我随你们一块去吧,顺便领你们去玩玩,长长见识。”
“啊?”白鑫有点迟疑,自从知道林叔不是所谓“家里遭了灾难的退伍火头兵”,反而家境不错的样子,白鑫便不大敢随意待他。早上铲鸡屎鸭粪的时候特意避开他,不弄干净手脚也不好到他跟前说话。实为父子,但毕竟没有相认,只是大家心知肚明而已,对方身份上陡然拔高一大截,白鑫下意识地会去注意相处时候的一些细节。
“你对我无需这般小心谨慎,”林寻一眼看穿他的态度不同,“去年如何,往后照旧,很不必改。”
白鑫挠头,嘿嘿乐道:“那我尽量。”
林寻:“……”
有林大叔陪着,秦氏因此放心地让两个孩子去赶集。只见林寻在前头走着,紧随其后的白鑫背了一篓子的蛋蛋——攒了好多日的鸡蛋鸭蛋,再来是背着蔬菜以及昨日抓到的活鸟的长流水。林寻时不时会转头看看白鑫的行进速度,而被白鑫牵着手的长流水直接被他忽视。
“累不累?给我背着吧!”林寻再次回头冲白鑫说。
然而身后的小两口,一个掏出装水的竹筒给对方喝,另一个拿着手帕为两人擦脸上的灰,好不和谐。白鑫无奈地回应:“林叔,这话您都讲了好多遍了!早上您跟我怎么说来着?从前咱俩怎么样,往后还是那样,我既然不必改,您也不必改嘛!”
孤家寡人的林大叔动了动嘴皮子,终于“哼”了一声,转头眼不见为净。
一路上也碰着好些村民,或明或暗冲两孩子指指点点;不过看到林寻在他俩身边,倒是没有敢直接上来说闲话的。
白鑫和林寻脚程快,长流水有白鑫带着也不慢。三人很快超过一批村民,追上了比他们更早出来的秦霜平梅清。
白鑫有段时间没看到同白家有关的亲人了,见到梅清,很是高兴地上前打招呼:“——”却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
梅清不以为意,依旧是个亲切的兄长,同他说:“叫我阿清兄吧。阿鑫你现在气色不错啊!过得好吗?”因长流水也在,他不便细问。
“挺好的,阿水和秦爸爸人很好!”白鑫又问:“你这里可有蜂蜜?若是有,你直接卖与我吧,价钱不会少给。”
可惜,梅清却说:“蜂蜜不是好采的。现在是春季,山上野物常出没,不便上山,要等夏季天热的时候我再上去找找。”
原来如此,难怪蜂蜜卖得贵,白鑫心道。
一旁的长流水已经跟秦霜平交流上了,而林寻不远不近地保持和白鑫一定的距离。梅清偷偷瞄了几眼,小声问:“阿鑫,那位是?”
白鑫引着他到林寻面前,介绍道:“林叔,这是梅清,我大表兄。”
梅清识相地跟着喊道:“林叔好!”
林寻上下瞄了瞄,点点头说:“小伙子不错!”
这么一句夸奖倒是叫梅清微微脸红。
又过了一会,桓鞅镇城门近在眼前。白鑫劝林寻:“我和阿水跟阿清兄他俩去市集,叔您先到茶楼坐坐,听闻今日有说书的。等我们卖完了就过去找您!”
偏偏林寻不乐意,非要跟着他们去瞧瞧热闹。没奈何,四个孩子领着一个大人一起去了西市。
西市热闹如常,人还没到,那边的吵杂声先传过来。跟着梅清、秦霜平,白鑫他们找了个好位置。白鑫掏出两个小板凳——他自己做的,这门手艺还是白老爷子从前教给他的——本来是他和阿水一人一个,没预料到林大叔也来了,一个就放在后面给他坐;另一个要给阿水,阿水不肯,白鑫便说:“阿清兄的草垫子挺大的,我过去跟他凑合。”
坐在他俩身后的林寻转头看向梅清屁股底下,随即脸色不太好,想说凳子给白鑫坐,他站着就行。两人身份未明的时候,他倒是偶尔会整白鑫;如今晓得自己亏欠白鑫的,又如何下得了狠手。眼睁睁瞧着白鑫请梅清给他让出一个座位来,林大叔心情颇为复杂。
梅清带出来的所谓草垫子不过是绑住头尾的一捆稻草,好歹同地面隔了一层,比直接坐地上好些。他看着那两凳子,有些羡慕地说:“这种小玩意我不会做,做出来的歪歪扭扭,扛不住一屁股。”
白鑫和他坐在一起,因回道:“以前跟阿公学过,我自认做出来的东西还不错,你要是看得上眼的话,可以找我。”
“好啊!”梅清闻言挺开心的。
这时,有人走过来,看着背篓里的活鸟说着:“哟!这是什么?这么大一只还是活的?”
白鑫连忙起身招呼道:“山里抓的,我们见识少,不晓得是什么鸟。不过它吃草吃稻谷的,看这翅膀多有劲,昨日到现在还活蹦乱跳。不论是熬汤喝还是酱烧了吃,都不错!怎样,您买回去尝尝吧?”
此人年有四五十,一身汉子的装扮;头发半白,身子微微弓起,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穿戴整洁,衣料不像是乡下人穿得起的。便听得他问道:“多少一只?”
白鑫笑着回他:“这只有三斤二两重,十七枚钱一斤,算个整数,五十个铜钱卖您好了。”
中年汉子瞪着一双浑浊眼睛,口气不太好地叫嚣着:“什么?就这么一只破鸟也敢要我五十钱?!穷小子想钱想疯了吧!给你二十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