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培拉号对于大小姐来说绝不陌生,她很容易就抵达了艉坞更衣间,脱下衣服,换上宽大的工作服、戴上帽子。
换好衣服,艾莉茜蕥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虽然带着手套,但她知道,这早已不是那名航校少女的手,而是刺客的手,一双需要吸人血才能获得活力的手。
现在,自己付出的所有的一切,到了结果之时。
她从放水包中取出一个塑料袋,逐层拆开,抽出手枪,再次检查一番,然后插回腋下的枪套内。抬手压压帽檐,便朝着自己熟记百遍的船主舱室冲去。
舱内走廊上,水手们比艾莉茜蕥还慌张,全舰一片混乱,艾莉茜蕥大可不用担心有人提前发现自己,舰员有的在奔跑、有的在躲藏、有的在搬东西,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个身材娇小、不引人注目的小家伙。
疯狗阿诺德在舰内广播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艾莉茜蕥就这样听着这只疯狗的癔语,朝着瑟隆塞尔将军的舱室快步前进。不得不承认,阿诺德几乎操纵了整条船的气氛,让所有人为之惶恐。
她感到这条船很燥热,她感到自己的步伐也有些急躁。她看到了前方的人越来越少,身旁跑动的人也从雇佣水手慢慢变成了身着泛美协约组织制服的人。但是没有人理睬她,谁也不认为她这个慌里慌张的小家伙会对什么人构成威胁。
船主舱和会议室就在面前,自己的目标就在那里。
水密舱门旁,仅有两名卫兵站在两边,看上去神情紧张。
艾莉茜蕥并没有急着冲过去,而是绕到拐角旁,做了一次深呼吸。
阿诺德那沙哑可怕的声音还在呱噪。正当他说到瑟隆塞尔将军时,舱门内突然冲出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家伙,慌张的神色和失调的动作与这身笔挺的西服极不相称。此人快步往外跑,擦过艾莉茜蕥身旁,向通往上甲板的楼梯狂奔而去。
舱室内传来瑟隆塞尔的叫嚷:“你被吓破胆了吗!用不着怕!”
大小姐咬了咬嘴唇,是这个人,瑟隆塞尔就在舱内,没错。
她只觉得有一股狂躁的气息在体内窜动。胸口上下起伏,将制服撑起来又陷下去。浑身颤抖着,脸色苍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光华,眼眶四周显得有些昏黄。艾莉茜蕥大口喘着气,眼前全都是灰蒙蒙的,视线四周布满了七彩的雪花麻点,什么都看不清。耳鸣也跟着袭来,听觉变得迟钝。
大小姐举起双手紧捂住胸口,她只觉得内心有一股炽烈的火焰,几乎要把自己焚烧起来。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必须得杀了他!”
有个声音疯狂地在脑海里嘶喊。
很熟悉、很亲切,这是妈妈的声音啊。她就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停地喊着,让艾莉茜蕥浑身颤抖,眼眶里全都是泪水。
自己要杀死他,杀死瑟隆塞尔。就好像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杀死瑟隆塞尔。
这是她的劫数、她的命运。
“艾莉茜蕥!”
大小姐在广播中听到阿诺德开始用他那令人恶心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在指责,他说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和谎言。
艾莉茜蕥愣住了,她知道阿诺德的意思:自己只要闯进舱内,掏枪打死瑟隆塞尔,那就等于承认阿诺德是对的。意味着全部的自己、乃至整个弗朗西斯家族,全部都是哄骗众人的谎言。那时便不会有人再相信,还会有什么奥斯特里亚的复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