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无助,这种感觉令人发疯。
天空中有一双眼睛在左顾右盼,就好像丢了魂儿。那是卡拉-琇特格林,她从来没有那么茫然无措,就连这架f-14a战斗机甚至都有些力不从心,沉重的机身压得进气口气喘连连。重型变后掠翼战斗机在刚才的锯齿山战斗中几乎把燃油耗到了底,根本无法再次启动加力燃烧室,飞机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她想要回到长机身边,却怎么都无法再靠近他了。
蒙击驾驶的歼20asv高高悬在头顶上,仿佛凝固在时空之中。黑点般大的机身像是在缓慢地移动、却又无法追近。卡拉想尽了所有办法爬升、加速、再爬升,可他却总是离得那么远。f-14的机身在不住地抖动,舱壁内的蒙尘都被震起来了,浮在胸口。弹射座椅把飞机的颤抖传来、施加在心脏上,让人感到阵阵恶心。
再近一些,似乎追上来了。
卡拉嘴角微翘,觉得希望到来,正在此时前向被动告警器忽然蜂鸣大作。身体本能地倾侧偏斜,躲开飞行轴向。这是战斗机飞行员植根于肌肉中的自保动作,可卡拉却为自己这个动作懊悔不已。f-14的高度又掉了不少,刚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即便追得上,也不可能再靠近了,一定会死的。”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絮叨。
刚才的被动告警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那是百日鬼。靠近他,他会把她烧得体无完肤、烧成焦炭、最后化作飞灰。
“不。”卡拉盯着平视显示器中的歼20,“根本没关系。是不是百日鬼和我无关,那是我的长机。”
最后一点燃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
这个过程是极为艰难的。无法打开加力燃烧室的f-14想要爬升到歼20的位置,无异于双腿被斩断的人勉强攀爬珠穆朗玛峰。卡拉仍在坚持,如果她死了,她希望埋葬在家乡里高城;如果她活着,那就一定活在有意义的地方。
这是一个坚强女人的奋战,她的坚强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无线电中的媒体战况播报传来了一个让卡拉心慌意乱的消息。
她像其他游猎佣兵一样是依靠新闻获知战况。在缺乏预警机和指挥中心的战后世界,新闻媒体有时会提供全面而及时的现场情况,很多佣兵都是靠新闻了解战局、发动攻击。只不过卡拉在了解到珂洛伊和蒙击的过往后,就开始对此有种莫名的反感。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珂洛伊的声音传遍了每个频道。
卡拉只在乎其中一句话。
珂洛伊刚才在无线电中说:“蒙击,他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是遇到了什么。他遇到了……”
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了。
卡拉听到这句话后,几乎像是被闪电击中了,整片大脑都是空白的,自己像是处在一个全白的房间里、中间摆放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是无数的自己。卡拉就像是询问镜中的她,她在和自己对话。她曾是胡蜂战斗队的队员,意识常常在分裂中寻求答案:
“蒙击遇到了谁?”
“还能是谁。”后视镜中的自己回答。
“真是那样?不可能,我们去过了彼岸世界,那里什么都没有。”
“谎言。”镜中卡拉的眼神恐怖,像是全白的,“谎言的彼岸,我们被困在自己的世界中了,都是假象。”
“那他到了吗,蒙击,在彼岸的另一个世界?”
“只有他能到达。”
“他遇到的人到底是谁,会是她们吗。”
“难道有其他答案吗。”
“证据呢?”
“他的大脑。胡蜂战斗队的意识在那三架b-72之中、和他的大脑连在了一起。”
“我不信。彼岸世界是不存在的,面对现实吧,试着面对现实吧!”
“忘记等同背叛,你、我,一起失去了自我,和行尸走肉没有分别!”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杀了他、用他的百日鬼系统。”
“……”
“杀了他,你必须听从……”
啪地一声脆响,卡拉敲碎了后视镜。军用机标准的防爆膜粘住了玻璃碎片,整个镜子像是布满了蜘蛛网。
她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顺着眉毛列下,划过眼眶、沿着细纹渗进眼睛里,让她觉得又辣又疼。弹开护目镜,左手隔着手套勉强抹了一把,面前的光线显得更亮了。
卡拉可以一直和镜中的自己对话下去,分裂意识的互相思考几乎是在另一个时空完成的,无论和内心长谈多久,现实时间都不会流逝。但卡拉半秒都不想耽搁,只想尽快回到蒙击身边,一起消灭作战目标、返回基地。然后再问他,听他亲口告诉自己。
忽地,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刺眼,北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大量火箭推进发动机闪光。
作为战斗机飞行员,对高空闪光非常敏感。这种忽然发出耀斑渐而缓缓减弱的奇异光线,意味着有人发射空空导弹。第一时间观察到闪光才能准确判断导弹来袭参数、做出精准规避。能否在战场上存活,观察闪光是必修课。
只不过,自从甲午年战争结束后,卡拉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推进闪光,几乎在远方连成了一条晕染的亮线。
闪光持续时间长,说明并不是朝向自己。卡拉心中一沉,让机载雷达判断这成片的空空导弹是瞄准谁发射。这些导弹都不是隐身的,自然可以用传统多普勒雷达进行跟踪,只是稳定锁定的距离比较近。她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其实根本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