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办法。”他又说。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来这里,也想看清楚自己真正的过去,再把一切都告诉你,但这根本不可能,也许是我放不下。”
果然如此,但是,“为什么?”
“说不清楚。”
“你可以都告诉我,把过去的事情和我说一遍,就都清楚了呀。”
“也许我还需要百日鬼。”
“别那么想,你并不需要百日鬼,是它需要你。”那个幽灵又来了,就在身旁。
“要想真正结束过去,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过去已经结束了,百日鬼死了。”
“它没有死。只要我活着,它就不会死。”
她惊讶地看着他。
“不,”蒙击微笑着,“我并不是说我要和它同归于尽。”
“那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必须知道。”
“我得掌握百日鬼,完全控制它。”
“然后呢?”
“去大坂之前必须完成。”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已经证明了你比百日鬼更强,百日鬼造出来的灵魂不能取代人。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毫无意义。”
珂洛伊那双淡蓝色的瞳孔开始变得朦胧起来,她望着蒙击,却又像看不到他,而是看到了什么巨大而可怕的东西。她开始感觉到内心深处有种难以形容的痛苦,一种灵魂上的伤痛。**受伤后需要长时间的恢复,可她第一次意识到灵魂的伤口是个无法挽回的裂口,永远不会愈合。她曾经认为自己心里的伤已经康复了,可那只是遗忘而已。如今,这种遍布心灵的疼痛感又回来了。
“我不想再这样了。”她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一句伤口深处的声音。珂洛伊哽咽了一下,并非疼,而是吃惊。她没想到自己心里会有这样的呐喊,以前绝不是这样。回想起在新东都的日子,还有后来的冒险历程,那时候多开心。虽然也会和蒙击分开,但想到蒙击将会怎样表现,这让她兴奋不已,她也格外期待大战后的重逢。生活很刺激、快乐,像是包裹着光环的游戏。
可是这次不同。她知道东太平洋海盆的战斗中,百日鬼已经成为了完全体;她在系统中也亲眼看到了百日鬼变成蒙击的样貌。虽然她把蒙击带了回来,但自己的心也到了难以承受的边缘。
为什么找不到原来的快乐和兴奋了呢。珂洛伊暂时没有找到答案,她只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承受一次同样的灾难。百日鬼该结束了,可它或是他的谜底到底是什么,噩梦的终点在哪里。
“陵墓,是陵墓吧。”
屋外有人推门进来,对方似乎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珂洛伊回头看,走进来的是俪琋。她的黑发很短,像是男孩子的发型,嗓子也像没完全变声,有些沙哑。她对蒙击说,“我来找你,听到了你的话。你控制百日鬼,是要到他们的陵墓去,是吗。”
“这是个代号,你怎么知道的。”
“我照顾乔红玉时曾听她说过。她说她如果不能和你一起死,就在陵墓等你。我也没想到陵墓是个确切地点。那是销毁百日鬼的陵墓,是吗?”
“不,不是。”蒙击摇了摇头,“我也想搞明白陵墓到底是指什么。”
“你不知道?”俪琋有些惊讶。
“也不算不知道。”他看了一眼珂洛伊,才说,“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和乔红玉有个约定。”
“什么约定?”珂洛伊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又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关于世界末日的,哈,说起来可能有点傻吧,都是小孩儿的事。以前,我们疯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大很深的地洞,入口非常小,只有小个子才能钻过去。里面可能是个古墓什么的,不过什么都没了,只剩一个很空的洞。乔红玉不爱回家,每次躲她父亲时就拉着我躲进去,在里面玩闹,后来她还带了火柴、手电筒什么的,想把里面弄亮堂一点。我们把那个地方叫陵墓,她和我有个约定,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就一起躲在那里,等到全灭绝后再出来。哈哈,后来我和她把很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都藏在那里。那里是我和她的第一个陵墓。”
蒙击想了想,“这样的陵墓有很多。无论在哪里,她总能找到一些奇怪的、黑暗的、没有人的废弃场所,作为我和她的秘密地点。尤其是百日鬼工程期间,我和乔富驻扎在一起,那时她也格外神秘,有时会换好几处地点。不过,我真正记得最清楚的,是最后一处陵墓。”
“那时……甲午年战争已经结束了。”他顿了顿,“有一天晚上,是个深夜,刚下过雨。乔红玉突然来找我,她说到时间了。世界末日很快要来,叫我一起去陵墓躲起来。虽然彼此都不是小孩儿了,但我真觉得像回到了童年,完全没犹豫,把宿舍的压缩食品和野外救生用具全带上,跟她到了一个、该怎么形容、一截用地铁站改建的防空洞里,当然早废了,没有人,连流浪汉都没有。那个洞实在太深,而且隧道很复杂。”
“每次,她都很害怕,尤其小时候。但那天就连我也有点怕,因为,我从没有像那天一样,看到她惊悸到如此程度。她浑身都在发抖,我还以为是防空洞里太冷了。我后来,后悔了。那天我不应该躲起来。如果我没躲,也许这些都不会发生。”
他长叹了一口气,“乔富就是在那天死的。他们说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