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行,我可不行,”洪度叶连连摆手,“我上飞机前滴酒不能沾。比不了你这‘醉舞白练’的名号。”
“哈?我的这笑话,都传到南洋啦?”蒙击笑问。
“传到南洋?大哥!这叫传遍南洋!”汤育坚边整理军容边大声笑道,“这回,我们再次同心携手,醉舞南洋!”
“哈哈哈,说得好!”蒙击也开怀地笑了起来。
临别时,蒙击和汤育坚、洪度叶分别相拥:“咱们战场上见!”随后汤育坚一行四人便朝外走去。临行前汤育坚不忘提醒道:“大哥,这酒货真价实,以您的量我估计还能应付不少。刚才酒保送来的薄荷叶是用来泡酒里提味儿的。不过,喝酒可要当心!这里有小偷,专在别人酒里下mí_yào……”
“放心吧,放心吧!”蒙击笑答,“我当心点儿也就是了。”
又是一番道别。蒙击遂坐回座位,拿酒瓶给自己又满上一杯。酒馆里的椰花酒虽然酸馊,但确实没有上头的感觉。
端起酒杯,瞧瞧空空的桌子、一个青芒果,一碟薄荷叶。蒙击回想起大战时与汤育坚并肩破敌的日子。想着想着,舞曲告一段落,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池中人也四散归座休息。
蒙击眼见一人朝着自己的桌子走过来。看上去是名二十多岁的女子,身材结实,短发短打扮。上穿藏蓝印花袢天小袄,领口敞开,外露的皮肤和脸都有些日晒的黝黑;身着一条极短的白色短裤,两条白皙的长腿倒显得好像在发光。左臂上还缠挂着个潜水用的游泳镜。
看打扮,蒙击知道她应该是当地的海女,主要靠徒手潜水捕捞海螺扇贝一类的为生,潜水时不用任何辅助呼吸装置。这职业非常古老,因为受机械捕捞影响,海女在战前其实已经基本消亡。不过战争结束后,因为资源匮乏,各地类似“海女”这样的古老职业又再度复兴起来。
沉思之间,那名海女打扮的女子已经走到近前,往蒙击的桌子上一撞,然后瘫坐在旁边椅子上,口中喔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蒙击看着她,倒没说话。虽然对方可能是酒醉后跳舞,一时头晕转错了桌子。但他想起了刚才汤育坚的提醒,提高了警惕,心想:让她坐一会儿也没事,小心点儿就是了。
那女子趴在桌上,脸贴着案台,然后一扬手抓起旁边杯子送到嘴边。那是刚才洪度叶的杯子,洪度叶滴酒未碰,杯子还满满的。只见女子伏案半仰头一咕噜,那酒半杯进肚半杯泼脸。
女子缓缓抬起头,睫毛上挂着酒珠子,微翘朱唇一努:“你!谁啊?”声音随舌头打着卷儿。
“姑娘,你转错桌子了。”蒙击回答。
“别叫姑娘!臭男人。我叫小草生,你叫啥,告诉我呗。”
“你告诉我你几号桌,我把你送过去。”蒙击仍旧保持着警惕,但也不方便完全不搭理。毕竟人家也未见歹意嘛,自己也不好不礼貌。
“说呗,叫啥。这还不好意思,真没劲!”
这回蒙击没继续回应了,话接不上,和醉鬼也没什么可互对的。
“没效果啊……没效果啊。”自称小草生的女子喃喃道,“都说喝了这南洋梦幻酒,眼前的臭男人就会消失,完全没有效果啊。”
听她那么说,蒙击鼻子一哼,心里发笑。这是叫自己消失吗?不过他没打算离开,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位子,又没碍着谁。
“喂!没名瓜!”小草生伸直手趴在桌子上,冲蒙击嚷嚷。
“你叫我什么?”蒙击问。
“没名瓜,没名瓜!”小草生扑腾着双手,“问你名字又不说,准是没有!呆瓜!没名呆瓜!”
蒙击心里又是一笑,刚才险险听成“没命瓜”,正要发作。可想想也算了,这女子也许感情路上不顺吧。
“没名瓜!把薄荷叶递给我。”
“就在那儿,你自己拿吧。”蒙击答道。
小草生接着扑腾手:“我够不着呗,没看见呀!”
蒙击吸了口气,真是无奈,可又不想让这醉女人闹起来,便伸手把装着薄荷叶的碟子推了过去。小草生伸手抓起一把薄荷叶就往自己的杯子里扔,老样子——绝大部分薄荷叶都撇桌上了,也就两三叶进杯子。
放完薄荷叶后,小草生一仰脖灌了口酒:“哇!好多了。”
蒙击看着小草生,心里琢磨:她为什么非要薄荷叶?难道薄荷叶有什么蹊跷?可这薄荷叶倒确实是桌上拿的,沾叶酒也喝了、叶子还吃进去一片,按说应该没问题。但无论如何,小心谨慎总没错,自己可千万不能碰这薄荷叶。
“没名瓜,你不会喝哇!”小草生开口了,“教给你多少次了,加薄荷叶才是梦幻酒,不加就是鱼缸水!”
这回蒙击倒是笑出了声,这酒的馊味儿确实有点像鱼缸水。
“喏——”小草生又伸手从碟子里抓起一把薄荷叶,“没名瓜,给你!”
蒙击一摇头,拒绝了。虽然小草生是从碟子里抓起的薄荷叶,但有可能刚才她伸手给自己抓时,把下过药的薄荷叶扔进去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蒙击就是不接。
小草生这回生气了,歇斯底里地桄榔桄榔摇桌子:“加呗,加呗,加呗……”弄得四周的人全往这边看。
蒙击苦笑着摇摇头,小草生递来的薄荷叶他是绝对不会加的。但又不想在这里惹人注目,于是蒙击手握杯子一回身,从柜台上拈了两片薄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