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顺德叛军即将抵达安陆的消息,仿佛一记重锤,差一点就砸碎了所有人的信心。这其实也很正常,王府不管多坚固高大,手上的兵力就这么点,连应付眼前这些流民组成的叛军都颇为困难,如果对上的是顺德朝经制官军,那就注定有死无活。
不管大家有多想坚持,又或者多想立功,一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仿佛被雷劈过一样,人全都呆住了,茫然不知所措。好在这个消息是控制在军官圈子里,没扩散到士兵之中,也就是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
杨承祖道:“大家不用这副模样,不就是三万顺德伪朝的乱臣贼子么?我们之前对上这些乱军时,又何尝不是没有胜算?可我们已经挺过来了,难道多了那三万人,这仗就不打了?再说就算我们不想打,他们又会放过我们么?我们人都在这里,没地方逃的,就算要逃,也逃不过那些大军,还是会被追上砍死。”
“这种事呢,其实说开了很简单,就是他们想要我们死,我们不想死。不想死不是靠求来的,是靠拼出来的,他们砍过来,我们就砍回去,除了舍命一战外,还有别的路可走么?那些江湖人倒十想逃,结果呢,现在人都挂在外面,大家都不蠢,看到他们的样子了,谁还想走?谁还认为,自己走的了?”
徐震道:“你说的道理,我们也明白的,大家也知道,除了拼下去之外,没别的路可走了。可是那毕竟是三万军马,而不是三万泥腿子。杨仪正不是我长别人的威风,就我们这点人,不管再怎么拼,能拼的过么?”
“能啊。只要大家一条心,没什么拼不过的。”杨承祖道:“你们想想霍虬不投贼兵,而来投奔王府,他跟咱们仇深似海啊。可他依旧要来投奔王府,就证明他相信,这一仗里,我们才是赢家。其实你们想一想,朝廷会坐视一个藩王府就这么被人破了?王登云不过五万人马而已,凤立松带出来三万?我是不信的,多半也是个诈术。只要大家坚持一两天,不管是外四家军也好,还是武昌那边的救兵也好,只要有部队来,我们就得救了。只想着活不下去,那才是注定要死的。”
他逐个走过去,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大家的年纪都比我大,官职有的比我还高,道理一定比我想的透。现在我们除了打,还能怎么样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只有这一条路了。为了父母妻儿,功名富贵,咬着牙拼下去吧。”
王立本的胖脸绷的紧紧的,挺着自己的肚子,当先表态道:“我一辈子一事无成,只有进了王府以后,才觉得我是能做一些事的。这次我想要证明一下自己可以,这一仗不管来的是三万,还是三十万,我王立本会拼到底。”
这时,外面负责警戒的锦衣卫进来禀报,万同万州牧想要进来一起议事。自从进府之后,万同仿佛丢了魂似的,提不起精神来。后来在杨承祖激励下,以血书求援兵,再之后,就帮不上什么忙。
这王府不是安陆州,他的庶务再怎么出色,也在这里插不上手。到打仗的时候,也没人考虑他一个文官能做什么,大家选择性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他怎么会主动过来?
万同脱下蓑衣之后,大家才发现,他穿的并不是平日的常服,而是只有重大朝会时,文官才会穿的公服。一旁的万嘉树,手里还为老爹托着那顶展脚幞头。
“万某今天一天在观天象,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场雨会在明天午时以前停下来。等雨一停,我想乱贼就该攻打王府了。”万同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大家发现,这个人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曾经失去的精神与斗志,又渐渐回到了这位安陆父母身上,那位铁万同,又回来了。
“本官是个文官,帮不上什么忙,虽然会观一些天象,但也没什么用。不过我既然是安陆的父母官,就只能与这座城池共存亡,明日雨停之后,本官想负责一段宫墙的守备。不管是哪一段都可以,只要我这段宫墙出了问题,大家可以斩掉我的首级。”
“州牧,何必如此……”
“仪正,能写的血书,我已经都写了。能找的关系,也已经都找了,援军该来的肯定会来,如果不想来的,我也无能为力。换句话说,万某人现在已经没了什么价值,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就让我为安陆再做一点事吧。”
风雨交加中,王府众人忙碌成一团,拉动绳索,挥舞大锤,将一间间房屋拆除。守备器械不足,就只能拆掉房子,当做滚木擂石使用。虽然现在王府人多为患,房间其实很紧张,但是面临这么大危机时,就只能克服困难。
除了军匠以外,就连王府里的太监以及一些寄居在王府里的人,也开始上去帮手,将那些拆下来的木梁和碎石,向宫墙上集中。卿云门内,王府后花园的假山、太湖石,也纷纷被拆了下来,蒋大郎单薄的身躯,在秋风冷雨中,显的分外凄凉。
陆炳见他将一条绳子搭在肩上,帮着太监去拉太湖石,忙飞奔过去,想把绳子夺过来,接着,就被呵斥了下去。“滚回你自己的位置上,有很多活要干呢,不要看着我。本王……没有这么弱,我的家园,我自己也要出一份力啊。”
长寿郡主及手下的宫女们,将弩箭搬运出来,递给了那些宦官,再由他们运上墙去。而一些仓库里的布匹、绸缎,则被抬了出来,准备作为犒赏分发下去。
徐震则从自己的住处,命人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