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的调动,一般来说是瞒不过这些大族和富商的耳目,先不说在军队里的眼线,就是一个粮草物资的筹备,就能让他们对官府动向了如指掌。可是这次的军事行动上,不管是城里的世家巨贾,还是官府里负责后勤的衙门,却都成了瞎子聋子。
杨承祖的军粮存放在以杨记名义租赁的仓库里,不通过官府调拨,出动的人马,也是之前以请几位夫人阅兵的名义,集合起来的队伍。临时动员的,只是驻扎于城内的归顺府狼兵,以及部分新军而已。等到一些富商绅士来到码头时,只见码头上旗幡招展,号带飘扬,大军已经大半上船,准备出发。
两广总督张嵿带领着一批文武在码头上送行,匆忙赶来的布政使吴廷举面色有些尴尬“军门,三军出征这等大事,您也该知会下官一声,好让下官前来,为钦差饯行。”
“吴方伯,这是钦差的意思,老朽也没有办法。”张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吴廷举再看船上,按察使汪鋐冠带整齐,检阅三军,显然这次作战还是他来负责。杨承祖虽然也在一旁陪同,但只是担任个陪衬角色,忙上前一步
“军门,汪臬台前者败阵,这次如何还能用他领兵?再者,船只、器械都未足备,工坊之内,火炮仍在制造,弹药等项也未备齐,此时出征是否太过仓促。依下官之见,还是该等待船只火炮充足,三军操练完成后,再行出阵不迟。再说,今天出兵,还需看看历书,是否是良辰吉日。”
“不必了,那些船只和火炮,也不是为了对付这些佛人准备的,没必要非等它们。历书这事,已经有人查过了,再说风不等人,好不容易盼来了风向,可不能耽搁。”
说话的当口,大军已经陆续登船,在声声号炮声中,出发。庞大的舰队自码头出发,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那名仓促起来的海商焦急的吩咐着手下“你赶快找条小船出海,务必把消息送出去!萧芷兰呢,那个贱人在干什么?她为什么一dian消息也没送出来!”
那艘巨大的楼船上,岑莲兴≮∈,.2↑3.≧o< s="arn:2p 0 2p 0">s_;奋的跑来跑去,又恢复成了那只欢快的百灵,把笑声从这边带到另一边,就连汪鋐都被她的纯真可爱,逗的不住微笑。
“莲夫人天真烂漫,确实是内宅之福,得如此美妾,实是钦差之福。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怕水。这一dian可比老朽强的多,当年老朽第一次上船时,足足吐了两天,可没有她这么精神。”
“别夸了,她一样怕水,第一次上船时,一样吐的要命,还发誓说再也不来了。不过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现在倒是疯的不像话,让臬台笑话。”
汪鋐并没有常见的文官官威,从他可以深入到作坊里去参与制炮,就知道他为人处事,还是比较注重实际。或许与长年在广州这种地方为官有关,他比较开化,像是岑莲这样的疯丫头也并不为怪,或者说,对这些并不在意。
比起岑莲,他更在意的是眼下这支舰队,如此规模,如此多的大船,还有大批火炮,这一战,自己已经没了失败的借口,如果还打不赢,就只能一死以报君王。
“臬台,海战之事,就全仰仗您老指挥,本官不谙战阵,尤其不谙水战,就不多言多语。一切有你决断就是。胜负之道不必想太多,本官是天子宠臣,不管你砍多少人头,本官也可以发的出犒赏。哪怕是诚斋公把天捅个窟窿,我也一样可以帮你补上。所以放手去打,别的不要多想,我先失陪,去看看我的莲夫人,免得她一不留神跌到海里去。”
杨承祖边说,边笑着把令旗交到汪鋐手中,笑着去追岑莲,两人一个追一个逃的跑到了船舱里。沈希仪在旁看着,叹了口气“或许这次真的是我错了,莲姑娘看来很幸福的样子,与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明白紫江的想法,土人没规矩,在大户人家里做小,会活的很辛苦。不过杨钦差是做大事的人,为大事者,规矩是他们手中的棍子而不是身上的绳索,以之伤人,不以困己。所以,莲姑娘或许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归宿,至于广西那边的事,按钦差的话,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来。至少现在看起来,那里的人,总不会活的比现在更糟。”
沈希仪沉默无语,与汪鋐看着海浪,不论是广西又或者是岑莲,都不如眼前要面对的敌人重要。不管之前有多少矛盾,或者大家理念差距多大,现在都得放下,面前的这一战才是关键所在。
岑莲一路笑着跑到舱里,一头扎到幺娘怀里,笑着喊着救命,又要马氏等人帮她去挡住杨承祖。对于这个疯丫头,家里几个女眷既爱不起来,却也真恨不起来。
比起那个争宠的曹小婉,这个莲夫人可爱太多,还会主动邀请其他姐妹,来分享属于自己的夜晚。到了别人的日子时,她也会抱着被子钻进去,没心没肺的笑着说大家一起热闹。
对上这样的人,饶是马氏这等从豹房出来的也没太好办法,只好假笑着,与她敷衍几句。见杨承祖下来,马氏忙迎上去“承祖,你不在甲板上陪他们?还是去审审那个贱人?”
“一群男人,有什么好陪的,还是陪你们比较好。至于萧芷兰……真是的,好好当花魁不好么,非要用美人计,就先让她在舱里待会。等到战事结束,再慢慢收拾她。”他一边说,一边在马氏脸上亲了一口,又伸手去抱铁珊瑚,结果岑莲却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