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兄弟……”竹楼内,风尘仆仆的翟崇俭脸上交织着羞愧与愤怒的表情。此次受自家兄弟重托,身揣千贯巨资,最终事情没办成却捅了个不大不小的娄子,这让他觉得实在无颜面对鱼寒。
无法说服城内的医者出诊,只能自作主张地求助于前些日子才混了个脸熟的大人物。结果却是和武州上下官员听闻此地正爆发疟疾的事实后,非但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反而连夜通令附近州县立即紧守关隘,严禁任何由罗殿方向过来的人员进入。而那位朱熹的老友、普宁州刺史在匆匆赶回清州之前还没忘与和武州刺史一同给鱼寒下达了严令,内容也就一句话“蛮夷之困尚需自救,流民之祸断不能生”!
“翟大哥切勿自责,此事乃因小弟考虑不周所致,倒是让您和众兄弟受累了!”骑着寨中仅有的几匹驽马,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硬是从和武州跑了个来回,那些才从湖匪转行而来的弟兄们现在已经累得都动不了一根手指头,翟崇俭等人的这种仗义行为本就让鱼寒感动不已又怎会有丝毫的埋怨?而且这一次也确实是因为他的疏忽,才最终导致了众人无功而返的局面出现。
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自己身处宋代,走街串巷治病救人的也大都还跟临安府的牛郎中一样属于半巫半医,纯粹意义上的医者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鱼寒这次要求找的还是那些在籍也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没胆子胡乱配药的医生?
和武州可不是江南繁华之地,真正能够符合要求的医者简直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就连翟崇俭自己回来也说偌大的治所内也就不超过十个!十个正规医生,其中有俩还是妇科大夫,而剩下的那八位一听是要远赴蛮荒之地治疗疟疾当场就晕过去了五个,就算最后那三个心理素质稍好的也直接闭门谢客。
不过这也好理解,拒绝来此的医者要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还犯得着蹲在这穷乡僻壤给人凑合着治疗下伤风感冒类的小毛病?那不早跑大都市去发家致富扬名立万了?人家医疗水平确实有限,别说鱼寒当初严令翟崇俭等人不得闹事必须客客气气以礼相邀,就算他们真把人给绑了来,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对于和武州同僚们做出的那个决定,鱼寒其实打心眼里是认同的。以宋代的医疗水平而言,若是任由村民自行逃离将疾病传播出去,整个西南地区甚至是大宋全境都很可能深受其害。命令虽说显得有那么些不近人情,而且需要隔离的区域也显得范围太广,但这种做法也确实很有必要。毕竟在恶性传染病大规模爆发的时候采取隔离治疗,这就算放在后世也绝对能算得上是正确的常见做法。
更加难得的是,这一次不用鱼寒做出任何解释,正遭受疟疾肆虐的各村寨长老也集体表示出了对官府决定的拥护。可真要说起来这也应该算作是意料之中的事,来了寨子里这么久都没发现一个病患,根据柏博望自己所言,那还是因为他们已经提前采取了相同的法子,将寨子里所有染病村民都已经集中转移到了后山的溶洞之内,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只允许特定人员定时前去送饭。
况且朝廷官员也并非个个都是碌碌无为之辈,比如那位子玉大人就正在一边忙着封锁道路,一边紧急派人前往临安府报于官家请求朝廷尽快调派名医前来。只不过这关山阻隔的,朝廷就算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罗殿地区所遭受的损失也将巨大到难以估量。
外逃的通道已经关闭,就算四邻州县在防备上真的存在疏漏之处也绝不能加以利用,而延请医者前来妙手回春的最初想法在短时间内也基本没了实现的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翟崇俭等人并非真正的空手而归。在和武州不敢惹是生非的他们,出城后还是忍不住率性而为干了一票。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责于他们,顶多也就是算个意外而已。谁让那人大半夜的不在家好好睡觉,非要喝得个醉醺醺的还扛着个招牌在荒野里瞎遛达?只不过这种半道上捡回来的医者,确实也不能指望派得上多大用场。据那位自己所说,他顶多也就是个游方郎中而已,可即便是这样谦虚的自我介绍都还有不少的吹嘘成份在内。
姓黑长得也黑,心肠么……不太好说。反正也不知是因为这辈子都没和官府打交道的经验而太过紧张,还是为了证明自己见多识广绝非寻常庸医可比,这位被半道上被绑来的黑大夫乍一见到鱼寒听说有那么丰厚的回报,张口就给开了副吓死人不偿命的良药。
长白山的百年老山参,天山上的千年雪莲花,东海里的万年神龟血,再配上那什么首乌、灵芝、龙涎香……等等一大串的名贵药材,这哪是治什么疟疾啊,简直就是专治各种有钱没地方花!其结果也可以预料,挨了翟崇俭一顿痛揍,黑大夫正蹲在墙角边和同样是被捡回来的法海大师互诉衷肠呢!
没错,法海大师也回来了。要说起来,这位也确实够倒霉的。放着江南繁华之地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大老远地跑到罗殿这种穷乡僻壤,结果刚准备开张就意外撞上了鱼寒那混蛋。被人揭破了招摇撞骗的手法扔出了寨子,还没来得及发表点人生感慨,却又让昔日的徒子徒孙们抢走所有财物,最终更是被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也幸亏法海大师的做法虽然可恨,但在这年头还真就算不上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眼看着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自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