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异常复杂和艰难,即便是张子健,纵然经验丰富,但这么高难度的手术,还是第一次碰到,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外,一行耀眼的字不停地闪现掠过,手术正在进行中。
张子健已经连续两个小时都没有休息了,别说休息,就是连眨下眼都没有。
做外科医生,不但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还需要一个好的身体,因为对于一个医生来说,站台几乎是每天发生的事情,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忙的时候,大半夜电话一响起,不管是春夏秋冬,都要立刻爬起来,毕竟生命重于一切。
刘川大学实习的时候,有一次观摩普外科的一台剖腹探查手术,即便术前准备充分,术前专家讨论证明了手术方案的可行性,但手术有时就像天气一样,瞬息万变,术中可能发生的情况,谁都无法想象,这就好比,给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做手术,可能还没事,但给一个壮汉做手术,运气不好地却发生了麻醉意外。
那台手术从早上一直做到晚上,整整十个小时,刘川至今记忆犹新。
下手术台的时候,所有人都瘫了。
有的医生直接躺在手术室的地上,即便刘川的身体底子很好,但那次手术也累的够呛,拉钩拉的手酸不算,站的腰都要撕裂了。
心电监护仪不时发出嘀嘀的报警声,即便不断地输血,但是于冬梅的血压已经没有上来。
血压偏低提示着,因为大量失血,于冬梅还是处于休克状态。
张子健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巡回护士只能用纱布帮张子健不停地擦拭要滴落的汗珠,刘川即便站在一旁观摩,但也是急的满头大汗。
鉴于于冬梅还很年轻,刘川希望她受伤的左肾能够帮助,张子健和他的团队也一直在努力。
但是子弹卡住的位置很刁钻,这就好比像是一个密室,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地雷,稍微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触碰导火索,引发更大的灾难。
好在手术进行到第四个小时,张子健终于剥茧抽丝,他用无与伦比的精密操作避开了所有的雷区,最终发现了那颗子弹,在无影灯的照射下,那颗子弹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可是即便已经看到罪魁祸首,刘川也不敢高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格外刺耳。
张子健用镊子将子弹取出来的时候,护士用事先准备好的弯盘接住,子弹掉进弯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就是这小小的家伙,差点要了于冬梅的命。
手术成功了,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破裂的肾血管都已经被安全吻合,虽然子弹破坏了一些肾组织,但没有关系,人体的再生能力总是很强的,大概需要3-6个月的修复时间,肾脏都会安然无恙。
鉴于于冬梅的病情很重,张子健一直在手术台上坚持到最后,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皮肤缝合,他都亲力亲为,血止住后,于冬梅的血压很快逐渐回升。
但尿管里引流出黄色尿液的时候,所有人都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
有尿证明了肾功能的恢复,代表着血容量的上升,代表着一种生的希望。
肾脏取弹,听上去简单,其实难于上青天,要知道,国内这方面的手术完全是空白,虽然子弹击中肾脏的事情倒是多见,但是更多的医院,往往选用更为安全的方法,那就是将受伤的肾脏整个切除,即便医学上普遍认为人类只有一个肾脏足矣,但是身为医生,刘川一直觉得,这样杀鸡取卵的方法有点不太可取。
“张主任,太感谢你了。”刘川内心满满的都是感激。
“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病人还需要放在icu观察一下,72小时之内都比较关键,有再出血的可能。”都是医生,张子健说的比较直接。
这些,刘川当然能明白。
手术结束后,于冬梅还是没有苏醒过来,即便刘川一次又一次呼唤。
医护人员推着平车在第一时间将于冬梅送到了icu,刘川也止步在外……
一扇门,两个世界,一扇门,两颗心,刘川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这一夜,久久未眠,刘川就在icu外面将就了一夜,到了第二天,icu的医生通过广播喊:“谁是于冬梅的家属,谁是,请来一下谈话室。”
身为医生,却又瞬间成为了病人家属,这种身份的转换让刘川有点不适应。
当他赶到谈话间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正坐在玻璃后面,刘川看了一下他的胸牌,上面写着,熊高峰。
“熊医生,你好,我是于冬梅的家属,于冬梅现在好一些了吗?是不是能出icu了?”
刘川十万火急,身为医生,他当然清楚,一般外科手术之后,都会将重病人放进icu,那里设备齐全,监护条件好,放进去自然非常安全,大多数往往在第二天就能回普通病房。
值了一夜班的熊高峰显然有些疲倦。
听着刘川的询问,他却摇了摇头,对刘川说:“于冬梅的病情不是很乐观。”
听了这句话,刘川的心再次咯噔一下,顿了顿熊高峰继续说:“第一,患者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根据我的观察,应该是中昏迷,可能是患者之前休克的时间太长,缺血缺氧对大脑产生了一定影响,现在脑组织可能有点水肿,不过消除水肿的药物我已经用了。第二,患者的免疫系统出现了降低,刚到icu的时候,患者的肺部就已经有了感染,我们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