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循、何征因有了心思,便也不与骆丹枫多说,待天亮了,便冒着雨赶回何家。
待到了何家,天色依旧未明,何循回了自己房里,见柳檀云还没起身,也不叫醒她,自己个急匆匆地叫人弄了热水姜汤给他。
待柳檀云起床后,柳檀云就看见何循换了一身整齐衣裳,似是要出去,心里以为他是昨晚上回来的,就笑道:“你昨晚上回来的?我怎不知道?”
何循笑道:“我才回来的。”
柳檀云笑道:“那你怎不歇着,既然前头几日都没去衙门,今日就也不去了吧。”
何循忙道:“前几日太子姐夫替我们遮掩着办事,不去就罢了,今日不能再不去了。”说着,因怕自己身上有病气,就对柳檀云说道:“你再去睡一会,莫管我,今晚上只怕我还要迟些回来。”
柳檀云看何循眉宇凝重,便知当是出了什么意外之事,于是顺着何循的话就歇着去了。
何循换了一身衣裳,便去顺天府衙门那边,待到了那边,便有两三个同僚打听柳孟炎何时回来。
何循嘴里只敷衍地说快了,待人散了之后,便想陛下看到抓到国丈家的人,就算不疑心到太子身上,但只要陛下惩治了国丈家的人,太子的威名势必要受损。
因近日大雨瓢泼,衙门里也没甚事做,于是何循便翻着邸报打发时间。熬了半日,晌午就见何征的小厮叫他回家说话,便又赶往家去。
到了家中进了何征书房,便看见太子微服过来了,暗道今日倒不用晚回来。
何循忙道:“太子姐夫可是也知道国丈家的事了?”
这皇后的娘家乃是葛家,葛家原也是有名的世家,但如今也没落了。提起葛家,便少不得要说起顾家。这葛顾两家牵扯甚深,便连当今皇后也算是顾家外孙女。但看早先顾家出事,葛家眼睁睁地看着顾家钱财被睿郡王等人瓜分却无能为力,便可知这葛家究竟没落到什么地步。
早几十年前,不独葛家,便连先帝也不曾料到当今陛下会继承大统,于是如今的陛下继位之后,葛家成了国丈家,一因自家子孙不肖,挑不出有为之人借着皇后这股东风振兴家业;二因被太后娘家黎家牢牢压制住,这么些年,竟是白费了皇后这股东风,早几十年前葛家便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黎家之后,如今冷不丁地又冒出个何家,且这何家又是黎太后挑的,何家跟黎家两家彼此默契地襄助太子,更将葛家压在下面。
太子因是长孙,自幼得太后宠爱,于是跟黎家比跟葛家要亲近的多,因觉葛家无能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于是这次只请皇后叮嘱葛家领头人一回,自己又吩咐了一遍,便当这次的事自己只需看戏就好。没成想,一大早,葛家人就求了过来。
太子阴沉着脸点了点头,早先也是一时兴起,想叫何征、何循兄弟替他亲眼看着田家是如何倒霉的,于是便替他们遮掩着,由着他们随着骆丹枫去胡闹,如今恰被何家兄弟、骆丹枫看见葛家人被抓到,心里便有些不尴不尬。这次的事无论如何怪不到何家身上,毕竟何家再有能耐,那葛家乃是皇后娘家,怎么着都轮不到何家去约束葛家。
“葛家人一早便求过来了。”太子恨声道,“我却不知那些个东西一不告诉皇后,二不告诉我,哪里就来的胆子打了我们的幌子来跟莫家要银子。”
何循忙道:“是国丈、国舅做的事?”
太子忙道:“国丈并不知情,是护送葛家老夫人尸骨回北边安葬的五国舅行的事。他原以为这风大雨大的,没人留心,便想着半夜叫莫家人搬了箱笼出来,只等着今早上便开船将东西运离京城。那东西还有脸说若遇到官兵,只管报我的名,说船上是皇后家老夫人的棺材,看谁敢动。( 晚上也被一并绑了去。这些话,也是五舅妈见小厮来求救,不敢隐瞒,才跟国丈说了的。”说着,便不由地咬牙切齿,暗恨葛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先莫家人那般奉承,他也没敢跟莫家亲近,偏偏葛家人胆子那样肥,敢在这当口跟莫家勾结。
何循忙道:“太子姐夫可跟太后说了这事?”
太子一怔,忙道:“母后说暂且不跟太后提起此事,待商议出解决之策,再告诉太后。但我的主意是该由着太后拿了主意,因此便先跟太后说了。”
何循忙道:“合该如此,只是太后的意思呢?”
太子犹豫地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葛家人死不足惜,叫我只当做不知情,由着陛下秉公办理吧。毕竟是锦衣卫领着官兵抓的人,这人跟箱笼全报给父皇知道了。但这话若传到母后耳中,少不得又要生出许多是非。早先顾家的事已经叫葛家颜面扫地,毕竟谁都知道葛顾两家渊源甚深,这会子葛家自家的人被绑了,母后的脸面更是……”说着,便叹息一声,心想皇后掌管后宫,却叫人算计了皇孙们,为这事太后已经对皇后有了不满,只怕这葛家的事张扬开后,皇后跟太后的隔阂更深,若是这般,自己也只能忍痛不顾皇后了。想着,又看了一眼何家兄弟,暗道何家也是太后的人,若是自己为了皇后得罪太后,那他丢掉的就不光是太后的宠爱了。想着又开口道:“今次过来,也是奉了太后的命,专程来见老尚书的,太后说这连日下雨,老尚书的身子只怕受不住。”
何循、何征听出太后的意思是不留葛家这害群之马,由着陛下处置了葛家,因见太后对这事不以为然,便也没理由替葛家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