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寒在柳老太爷那边听柳老太爷夸奖了顾昭一日,心里将信将疑。 [
柳老太爷拿了顾昭的文章出来,指着那文章对柳仲寒说道:“你瞧瞧,便是你长他三十几岁,也做不出这样的文章来。”
柳仲寒瞧了,因没见过顾昭的字,也分辨不出这是不是顾昭的文章,但心想柳老太爷既然敢拿给他看,那就必然是顾昭的,于是心想顾昭指不定是要引自己上钩,然后将自己卖给柳老太爷呢。于是原本将信将疑,此时就信了柳老太爷一大半。又小心翼翼地将折子递给柳老太爷。
“可惜他终究是顾家人,若一朝得势,咱们柳家势必……”柳老太爷犹豫道,又惋惜地闭了眼,“无论如何,咱们家跟顾家是断然不能和好的了,顾家日薄西山,早先你几个大舅子的案子还牵牵扯扯的,便是你大哥也不耐烦多跟顾家往来了。如今且由着厉子期照顾着昭儿吧。”
柳仲寒忙说这是,柳老太爷心想柳檀云虽是多心,但柳仲寒若当真被顾昭拿了短处,日后受制于顾昭,这柳家不定要生出多少事来,便道:“你啊你,若是能正经的生个儿子下来, 比什么不好?”
柳仲寒红了眼睛,说道:“父亲,那孩子……”待要分辨说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又觉柳老太爷定会老调重弹,提起那来历不明的旧话。
柳老太爷挥挥手,说道:“去吧,明日何老过来,你也来这边陪着。”
柳仲寒受宠若惊地答应了,柳老太爷见他如此,心想到底是自己早年亏欠了他,这点子好脸色,就叫柳仲寒高兴成这样,又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合该趁着还能动,将家里收拾齐整。想着,便叫柳仲寒出去。
柳仲寒恋恋不舍地望了眼那折子,就似自己跟那爵位只有一步之遥,临了叫人拉下来一般,心里不甘心的很,出了书房,路过柳孟炎书房,不由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然后转身向后院去,过了角门,待要去寻柳二太爷商议,又不禁止住脚步,心想柳二太爷知道自己在外头养着个孩子,便日日闹着叫他送走,如今若寻柳二太爷说话,他定然嘲讽自己不听他的,如今吃了亏;况且,柳老太爷话里的意思,也是不乐意看他跟柳二太爷亲近,于是便叫了小厮去问柳思明、杨从容两个一日的行踪,然后折回自家院子里。
进了屋子,瞧见小顾氏站在门边迎着,脸色不好地冷笑道:“你说你侄子聪明,自有法子替咱们出气,如今可好,就因他多事,父亲都写好了的折子,又拿了回来。”
小顾氏忙问:“什么折子?”不等柳仲寒回答,便絮叨道:“老爷不知,檀云那丫头霸道的很,如今不许昭儿进后院呢。”
柳仲寒道:“本就不该叫他进后院,云丫头、月丫头几个还小,昭儿岁数却大了,若是你父亲还在,指不定他房里就有四五个人伺候了。”
小顾氏听柳仲寒这话冲的很,便道:“老爷,他小孩子家爱胡闹,便是有几个玩意也算不得什么事,在外头他还是知礼的,便是到了咱们家,也生不出什么事。偏檀云不许他进后院,这岂不是打了我的脸?”
柳仲寒道:“你若是觉她打你脸,你就打回去就是。”
“有老太爷护着她,谁敢?再说如今人家跟何家的事八、九不离十了。”小顾氏说着,想起早先柳太夫人、顾老太爷还在时,还说要将柳檀云跟顾昭的亲事定下来,心想这样的祸害万幸没进了顾家门;转而又想顾家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门叫柳檀云进,于是又将柳绯月内外不分,被柳檀云哄住的事絮叨给柳仲寒听。
柳仲寒过来,本是要抱怨顾昭阳奉阴违,此时见自己插不上话,也不耐烦听小顾氏唠叨,才要转身走了,到了门边,又听着丫头来会话,便重新进来,疾声道:“你只听我的,日后跟顾昭那小子少来往,你不知那小子心黑的很,哄着我弄了个孩儿养在外头,明摆是叫人知道我不听父亲的话,如今倒好,父亲写好了折子将家业传给我,最后又改了主意。我问了人,人都说原先柳思明已经去了何家,后头又被追了回来。可见这会子父亲当真没有哄我。”
小顾氏闻言,忙问:“当真,你瞧见那折子了?”说完,见柳仲寒点头,心说可惜了,嘴硬道:“定是父亲骗你呢,儿子都被父亲送走了,父亲哪里肯将家业给了你?”
柳仲寒心想厉子期一向敬重柳老太爷,柳老太爷没发话,他哪里敢收了顾昭做学生,可见顾昭对柳老太爷投诚的事是一定的了——柳孟炎听说他在外头养了孩子也没动作,兴许顾昭就是捡了高枝,被柳孟炎唆使的也不一定。沉思一会子,说道:“定是父亲被人骗了,只当那孩子当真是借种得来的。”说着,想起柳老太爷对外头的孩子没有意思怜惜之情,越发觉得自己想的对,又对小顾氏道:“父亲明儿便要我去陪着何老尚书说话。据我的话,为今之计,就是趁着父亲在,赶紧生下儿子。”
小顾氏岁数上去了,也顾不得吃醋,又怕柳仲寒怪她当初不拦着杨从容抱走孩子,便说道:“父亲年后便要去乡下了吧。”
柳仲寒捻着胡须,笑道:“你放心,这会子便是拼了命,我也要叫父亲看着他孙子出世,但看父亲这番还忍不忍心不要了孙子。”说着,又在脑海里想着柳仲寒若知道柳老太爷依旧属意于他,不知道会是什么面孔。
小顾氏小心地道:“昭儿……”
“莫要再提他。父亲也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