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尚书领着何循进来,深深地望了眼柳檀云,嗓子就跟叫人堵住了一般,虽知道柳檀云这跋扈嚣张的大小姐是有十足的底气才能这般嚣张的,但知道归知道,这么三番两次的,柳檀云次次让他刮目相看,不由地心又悬了起来,略有些怜悯地望了眼何循,心想原本要请个小神,怎这会子竟像是将王母娘娘求回来了,又扭头对柳檀云说道:“云妮,不许欺负循小郎。”
柳檀云一怔,又怕何循被何老尚书挤兑的恼了,便讪笑道:“何爷,这云妮两字从你嘴里冒出来怎这样别扭?”
何循嘟嚷道:“可不是么,只能我叫的。”说完,又看了眼柳檀云,见她脸色白白的,虽眉眼间傲气依旧,但劳累兼少眠总归显得人憔悴一些,因早先柳檀云头头是道地就将满京城里最有权势的人家做了棋子替自家解围、明明是困境在她算计中又成了各家一起发大财的好事,心里就有些畏惧她,忽地瞧见她脸上有些尘埃,就说道:“云妮,你没洗脸吧?”
柳檀云一怔,摸了摸脸,只当脸上脏了,忙略有些惭愧地说道:“何爷、柳爷,你们说话,我先去洗了脸。”
柳老太爷笑道:“洗了脸再睡一会子,就在隔壁屋子里睡着,你父亲心里有事,只怕今日要及早回来寻了咱们商议对策。”
柳檀云答应着,微微颔首,将脸偏着避开何循就出去了。
何老尚书未提防这会子何循会说出这话,就对着何循啐道:“你也就只能拿了这话叫云丫头服软了,要是哪一日咱们家有事,你也能扯出一圈子人,叫满京城的人哭喊着要替咱们家分忧解难,你也算是成才了。”
何循嘻嘻笑道:“女为悦己者容,云妮再厉害,她心里有我,我就是她的天。”说完,心里的畏惧全没了,暗道柳檀云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怕自己嫌她脸上脏了。
何老尚书点了头,因何循这话,心里的担忧又没了,心想可不是么,就笑道:“真正厉害的男人,不光要在外头有能耐,在家里,更要能降服了女人。”
何循点了头,暗中称是,又略有些得意地想早先自己没称赞柳檀云的新衣裳漂亮,她便生了气,可见柳檀云心里是有他的,自己也算是将柳檀云这么有主意的女人降服了。
柳老太爷虽也乐意见何循跟柳檀云好,但听何家祖孙说这些话,心里又老大不自在,就似自己的掌上明珠成了旁人家的鱼眼珠子一般,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循小郎,你也听见了,檀云,是不会跟那些没主意的女人一样围着你转的……”
何循笑道:“柳爷,云妮这么漂亮,还强求她俯首帖耳,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柳老太爷一噎,见何循面上带着笑不住地舔嘴,暗道这混小子不知想到哪个龌蹉的地方去了,因是自己孙女,不好去想这对小儿女背着人做了什么,于是郑重地咳嗽一声,又问何老尚书:“你可听循小郎说了?”说着,将桌上方巾里的玉瓶并绢布拿给何老尚书看,又将柳檀云的话说了一遍给何老尚书听。
何循说道:“也就是先叫太子姐夫、骆侯爷都见了敏王谋反的罪证;此时先叫敏郡王、安阳老王爷不敢对柳家轻举妄动,然后再叫敏郡王、安阳老王爷相信顾昭只放了敏王的罪证在厉子期手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算计,如此,敏郡王、安阳老王爷才能够无后顾之忧地除了顾昭。待顾昭没了之后,先瞧瞧顾昭有没有留下其他的招数,若有,就随着顾昭将敏郡王、安阳老王爷拖下水;若没有,就借着太子姐夫的手,慢慢叫咱们家的人顶替了安阳老王爷门下之人的职位,夺了安阳老王爷的权势,如此……”
“咱们家既不是云丫头口中的齐头庄稼,又因为安阳王府素来不亲近太子,不会惹了陛下猜疑。”何老尚书接着说道,原本在外头听何循草草说几句,心里已经明了,此时不过是在理顺一下思绪。
何循说道:“正是,依着云妮的意思,这下子咱们几家都能得好,太子姐夫得的好处最多,一来逸王没了安阳王府、敏郡王扶持,更威胁不到太子姐夫;二,一直滑不溜秋的骆侯爷,这会子见识到太子姐夫的能耐,自会暗中为太子姐夫效力;三,太子姐夫潜移默化地得了安阳王府的权势,实力更雄厚,便是将来陛下忌惮太子姐夫,太子姐夫也不怕被陛下收了权,成了处处仰人鼻息的棋子。咱们家已经是太子姐夫的人了,也没有退路,咱们家又没有个太出类拔萃的人,虽说是满门俊才,但当得大用的没几个。不如就依着云妮的话,趁此时机,成了太子姐夫身后的中流砥柱,也免得将来被旁人家踩下去,太子妃姐姐、皇孙外甥有何家保驾,自然能够太太平平地在宫里过日子,凭宫里冒出个什么角儿,也不能将太子妃姐姐比下去。”
何老尚书点了头,示意何循接着再说,何循说道:“至于骆家,骆家也从安阳王府分了一杯羹,自然也不会有怨言。”
何老尚书对柳老太爷笑道:“绕了这么一圈子,仿佛叫人忘了云丫头布下这个局是为了避开安阳老王爷、敏郡王的谋害似的,倒显得你们柳家大公无私,万事为了太子。”
柳老太爷只管笑,何老尚书叹息道:“也罢,就由着云丫头吧。说句丑话,早先听循小郎一开口说敏王谋反之事,我还嫌他不知天高地厚,这么个浑水也敢趟。听了云妮的算计,我就想,若是你这老东西有这样好处又拉了我入伙,我定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