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似乎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扬了扬眉,答非所问道:“姑娘救了我,在下无以回报,唯有……”
我惊恐的后退一步:“你该不是……想要以身相许吧?”
他握着刚刚掀开一半的被角愣在当场,含着笑的眉眼变得有些惊讶,“姑娘说话,”像是在斟酌该如何形容,“当真直接。”
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格子照进来,他身上只着了穿的不怎么稳妥的中衣,隐约可见胸膛绑着绷带上有点点猩红。这才注意到他的唇有些泛白,应当是失血过多所致。可看他每一句话都说的清晰,反倒觉得这伤并不很重。
方才那一句我便是当做他默认了,摇摇头再后退一步,摆手道:“还是不要吧,我家规矩甚多,想要娶我很困难的。更何况你我初初相识,若论起婚嫁还应当相互多多了解。”
只身一人来大燕半年有余,竟然跟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男子讨论起招驸马的问题,可想而知这些时日我过得究竟有多无趣。
男子干咳两声,眉目间隐有笑意:“在下只是想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至于以身相许……”说完似乎还认真想了一会儿。
我赶紧打断,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讨论太久着实没什么意义,“回报的方式除了以身相许,难道还有别的不成?”
他扶额似是叹息,半晌,抬眼看我:“当然。比如说,打工抵债。”
我愣了好一会儿,警惕道:“我只是个小道姑,不需要仆人,也不需要侍从。”说罢将药碗递给他,“给,喝了药就走吧,药钱我已经付过了。”
还未走到门口,身后又响起他的声音,只是这回少了一分大病初愈的暗哑,多了一分胸有成竹,“我听说沈姑娘在找回生镜,不知如今找到没有?”
我愕然回头。
回生镜,六件圣物之一。找寻六件圣物的事情,除过我师父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晓,就连父皇母后,也只当我是跟随师父避世修行,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他,又是如何得知?
思量间他已从腰间解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镜,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深深看我,“若是沈姑娘肯帮我救一个人,这前尘镜,”微微垂眼,“便是姑娘的。”
?
他说他名叫贺连齐,是江南小镇上一家当铺的少东家,上京本是做一桩生意。后来也不知从哪听说了我的名号,就由做生意改为了寻人。可途中却被仇家追杀,身边护卫无一生还,机缘巧合下恰好找到我住的那间道观。
对于他的身份,我倒是不曾怀疑。他模样虽长得好,但眉目间染尽的完全是纨绔公子的风范。我会看懂这些,只因我那几个哥哥也同他一般fēng_liú不羁。
只是他的出现着实奇怪,又深知我要寻找回生镜,更让我不得不心生警惕。但当务之急是寻找圣物,若他心有他念,也无非是要我这一身救人的本领,性命应该无碍。如今只好先同他保持距离,再一探究竟。
可贺连齐偏偏像赖上我似得,我不让他进道观,他便仗着自己轻功好,日日翻墙进院,随意找一间茅草屋就这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