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火!”
随着张世雄的军令,猎骑兵营亮起了大片的火把。
这里是燕山山脉的尽头,大片大片的山峦在南方,蜿蜒曲折的山脉高处有长城和一个个空心敌台,往里去有大片的墩台军堡,偶然也会在这里遇到明军的夜不收出来哨探。
在百余年之前,这里会是大明九边军镇防秋的重要地段,每年到夏末的时候边军会出动百里开外,大量烧除草原,开辟出相当大的隔离带,北虏如果南下将会在防秋带遭遇相当大的困难,在边军武力强悍,将领负责的情况下,烧秋这样的办法足使北虏无法大批南下。
在暮色降临之后,一个个山峦犹如一头头趴伏着的怪兽,到处是齐膝深的半枯的野草,地势起伏不定,显示出平坦的草原和丘陵山区地带交杂的地形地貌,在靠近山脉处有相当密集的林地,树木很高,随着微风轻轻舞蹈着,树叶出沙沙的声响。
天色很黑,月亮还没有升起,星光黯淡,到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猎骑兵们感觉到座骑们身体的热量……长途奔袭,他们从废中都北接到命令,一路先兜到独石堡附近,在那里没有现大股的北虏骑队,驱散了一些小股北虏之后,猎骑兵营又奉命沿着山脉和丘陵地带往东前行,在深入近二百里后,小股北虏骑队渐多,猎骑兵营开始在白天躲避在丘陵或从林之中,夜晚继续行军。
“咱们似乎处在北虏之中了。”营副指挥李肃慎对张世雄道:“算是在包围圈里。”
张世雄微笑道:“咱们猎骑兵原本就是可以在敌后活动,这么稀松的包围不算什么。”
众军官都是轻轻点头,人们都很从容,特别是张世雄身上都少了很多肃杀之气。说来也是奇怪,打的仗越多,杀敌越多,这帮厮杀汉子反而不象别的部队那样把弦崩的紧紧的,队伍相比较别的部队军纪也有些散漫,军官们说话的时候,猎骑兵们随随便便的控制坐骑拢成了一个半圆型,人们次第点燃火把,照亮了很大的一片区域,尖哨们在远方散开哨探,他们并没有打火把,只会偶然传来特定的有节奏的唿哨声响,表示前方并无警讯敌情。
士兵们的神态都有些懒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军官们也不太禁止,现在并没有明令静默行军,所以不必多管这个闲事。
有些士兵还在吃饭,大伙白天在密林和山谷里休整了一天,连续几天不曾打火吃热食,每人都吃着冷食。
张献忠大刺刺骑坐在自己的大青马上,啃着一大块羊肉干,对着身边的战友们笑道:“你们就爱吃那罐头,其实是做熟了再装好,再怎样也失了味道。还是这肉干好,味道正的很。”
“黄虎你这样牙口真好。”
“可不是,北虏的这肉干一般人可嚼不动。”
“还有那奶酪,一股子怪味,也亏北虏吃的下嘴。”
“咱们这边不是有黄虎这厮,也比北虏强不到哪去啊。”
猎骑兵们嘻嘻哈哈的,浑然不把眼下的处境当一回事。
这些天一直在敌区游击,打的北虏虽不多,抄下来的营地倒是有好几个,也获得了相当多的北虏供给。
大块的茶砖,成堆的羊肉干和羊奶牛奶制品,这些东西汉人都不太习惯吃它,不少人直接丢了,也有人感觉大块吃肉比吃罐头和干粮强,眼前的张献忠就是,大口撕扯着羊肉干,吃的不奕乐乎。
“赶紧打仗吧。”吃完了一长条肉干,张献忠正反手抹着自己嘴巴,然而他却不敢抹军服,身为一个加入商团军不过几个月的新人,虽然已经脱离了新军的范畴,张献忠对商团军里的一些习惯还不是很能习惯,比如对军服军靴的重视和保养,军服上的铜扣必须每日都擦,胸标胸章要隔一阵就拆洗一次,军服一就是好几套,除了作训服外,军服一定要笔挺如新,军靴除了作战时每天都要擦一次,擦净,上油,擦亮……张献忠每天都是兴高采烈,但到了晚上整理内务和参加文化课程学习时就感觉生不如死。
这几个月时间下来,原本几乎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张献忠已经认了好几箩筐斗大的字,估计想当军官是不可能了,从队官级军士一路当到营级军士长,估计就是张献忠从伍之路的尽头。
文化课不及格,战功再显著也当不上军官,这是和裕升的铁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例外。
雄心勃勃的老张受了挫,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怨气,这规定不是针对他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自己学不进去,须怪不得别人。此时的张献忠可没太多戾气……此时的老张,就是一个少年时闯荡过江湖,见过很多世面的青年。他领教过太多不公,有一些天生的狡黠和智计,有天生的恢宏大度,爱交朋友,敢于决断的强韧性格,除此之外,和历史上那个建立了大西政权的强悍农民军领袖张献忠,现在还真的是相差甚远。
“黄虎,上头叫你过去!”
“是!”
听到是营指挥召唤,张献忠不敢怠慢,两腿驱动战马,迅飞驰向张世雄所在之处。
“黄虎,你是说你走过大潘口?”
“是,营指挥。”张献忠昂挺胸的道:“万历四十四年时,职下和先父一起到大潘口贩卖过货物,当时我们在张家口到杀胡口一带贩枣子,后来先父打算从张家口办货到三屯营和大潘口一带贩卖,口外的道也走过,和北虏也打过交道。后来感觉这边人生地不熟,我们爷们就去了四川,谁知道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