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的俘虏还是困坐在草原上,他们当然没有吃食,一个个饿的心里发慌。
藏在怀里的一些麦饼或干奶酪早就吃光了,到了早晨时所有人都饿的眼睛发黑。
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吃的,这些牧人健康的很,他们吃干奶酪喝羊奶长大,不遭遇白灾的话还有充足的肉食,缺乏的是茶叶,布匹,还有粮食和蔬菜。不管怎样,这些牧人的力气远比普通汉人要大的多,也很坚韧,在不可思议的恶劣自然条件下还能生存的相当舒适。
如果不是这样的体格,意志,还有身体素质,在这个时代的草原冬季可比后世难熬的多,一年有三个月以上的时间草原覆盖着大雪,近半年的时间有零度以下的气温,夏季和秋季很短暂,四个月时间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介乎于冬季将至或冬季将去的时光,不是非常难受,但也并不好受。
对于这些牧人先饿几顿也不打紧,他们壮的象牛,饥饿使他们虚弱一些,还易于管理。
几个辎兵大队被抽调过来,专门安插俘虏,在后方有几个大型的俘虏营,早就准备好了。察哈尔人会被关押一段时间,然后再被分流。
不管去漠北或是别的地方,有的可以带家人,有的则只能被编管之后单独离开。
要视职务,对和记的仇视程度来决定,在其间会进行一系列的调查,军情司和内情司军法司多部门合作,甄别工作估计两到三个月之内能做完,到时候最少四万丁口和他们的家人会陆续离开察哈尔,到时候天冷了,有一些可能留到明年再走。
俘虏们垂头丧气,饥肠辘辘,还好他们被允许去打水喝,否则会更加难熬。
草原上整夜都有蚊虫叮咬,商团军们睡在帐篷里,这些俘虏被咬的很惨,虽然皮糙肉厚,可不代表他们能适应这些。
林丹汗被看管着,其实就是坐在一辆客用四轮马车上,几个军情司行动组的好手看着他,以防这位大汗突然有勇气自杀,或是突发奇想的想要逃跑。
大车随着中路指挥部一起前移,在整个指挥部前移的时候,很多高级军官也打量着眼前的战场。
并不算太激烈,可还是有相当明显的痕迹,大片被压跨的沾染血迹的草皮,弹洞,一些破损被丢弃的铁盔或兵器,旗帜,破损的靴子,人的衣袍,千奇百怪的没有收拢回收价值的这些破烂……整个战场象一个乱糟糟的营区,物是人非,东西还在,人却已经离开了。
其实人并没有离开,所有人都知道,往北方四五里地有好几个大坑,几千人挖了半天才挖出来,层层叠叠的尸体被码放在里头,其实可能还有一些是重伤者,不过反正没救了,也可以顺手就处理了。
草地上也有明显的几百上千处燃烧过的痕迹,有士兵们引燃的篝火,用来在夏夜驱走蚊虫,熏制烤鱼,照明,虽然没有太多的树木,那些灌木从里的枯枝也差不多够用了。
当然也有焚烧阵亡将士的余烬,周耀这样的铁石心肠也会看一眼那些火堆留下的痕迹。
这一次战事损失还是一如既往的少,战死人数并不算多,对整个军队与和记来说算是很小的损失,但对战死的每个人来说,他们失去的就是所有的一切,对他们的家庭来说也是一样。
所有人继续往北行,战马开始踩踏到一些碎石子和砖块,瓦片,骑兵们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些东西,战马很娇贵,崴一下脚可能就造成大腿骨折,然后一匹好马就这么废了。
周耀等人往废墟深处看,有完全成瓦砾的建筑群,也有一些倾倒着,但还明显有主体结构的大型建筑,从规格来看,不是当年旧辽的契丹贵族的府邸,就是官衙一类的建筑。辽人原本也是逐水草而居,后来自成一国,特别是有渤海国的旧地和幽云汉地,使它的国力远超过此前建立的草原帝国,除了把幽州改为南京外,辽人还有上京中京等处,也一样有相当多的建筑群落,辽国皇帝四处巡游,并不固定在哪一处居住,皇帝所在之处,就是辽人的国都所在。就算如此,旧中京的规模还是不小,比起黄龙府要大的多了。
周耀眼看着大明塔,对身边的军人们道:“大人一再叮嘱不要把这塔毁了,现在我才看的出来它有多大,而且多坚固。除非调几十门炮过来轰,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毁了它。”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有一些人很觉诧异,这个活阎王般的强硬军人,居然也有说冷笑话的时候。
周耀自己却是知道,从开始主持军训练兵开始,他就又走了一条险之又险的道路。张瀚不是不能练兵,也不是不能任用合格的主持军训的高级将领,但周耀肯定是最合适的人选。既不是脚夫派也不是边军派,也不算大同系的矿工和军户系统里的人,是外来的辽镇逃兵,土匪出身,在和记内部完全属于没有派别的军人,没有派别意味着只能用自己的能力向上,关键时刻缺乏援手,周耀的能力本身不差,但多数是被逼出来的,想活命,只能当逃兵,在和记想向上,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
就象军训这事,摆明了是张瀚对训练强度不满意,但这事儿交给核心将领并不妥当,推行的压力也会不小,甚至矛盾会直接抵达张瀚那里。
用周耀就不同了,周耀这个外来的将领成了集火的目标,原本为了成功周耀就用了很多非常规的手段,在张瀚挑选合适人选的时候,这些手段也成了周耀入选的理由之一。
但这些都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