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脸上这才露出高兴的神色,他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看袁崇焕的奏疏。
一个司礼太监悄悄站在皇帝身后,以备顾问。
天启皇帝手中是袁崇焕的《锦州报捷疏》:“仰仗天威,退敌解围,恭纾圣虑事:准总兵官赵率教飞报前事,切照五月十一日,锦州四面被围,大战三次三捷;小战二十五日,无日不战,且克。初四日,敌复益兵攻城,内用西洋巨石炮、火炮、火弹与矢石,损伤城外士卒无算。随至是夜五鼓,撤兵东行。尚在小凌河扎营,留精兵收后。太府纪与职等,发精兵防哨外。是役也,若非仗皇上天威,司礼监庙谟,令内镇纪与职,率同前锋总兵左辅、副总兵金国奇等,扼守锦州要地,安可以出奇制胜!今果解围挫锋,实内镇纪苦心鏖战,阁部秘筹,督、抚、部、道数年鼓舞将士,安能保守六年弃遗之瑕城,一月乌合之兵众,获此奇捷也。为此理合飞报等因到臣。臣看得敌来此一番,乘东江方胜之威,已机上视我宁与锦。孰知皇上中兴之伟烈,师出以律,厂臣帷幄嘉谟,诸臣人人敢死。大小数十战,解围而去。诚数十年未有之武功也!”
看完之后,天启心时大致有了数,底下还附有具体的斩首数,由于这是一次相当扎实的胜利,所以袁崇焕这一次没有故弄玄虚,什么一炮糜烂十里,伤敌无数,众奴在大黄帐之下哭嚎而去……这一次是不必要了。
除了大小凌堡和前屯等原本就打算放弃的城堡再次被攻克外,明军没有任何可值得一提的损失。
没有损失大量人员和器械,当然也没有损失大量的粮食,坚壁清野加上宁远和锦州无失,并且明军敢于出城野战,连续经过几十场小规模的前哨战和较大规模的战事,后金兵没有占着便宜也是事实,这样的话,女真人就没有办法四散抢掠,就算是没有及时逃走的百姓,在这一次的战事里也不会遭遇太多不幸。
至于斩首近三百级,也令天启皇帝相当的振奋!
“确乎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殿阁中内外站着几十人,有司礼监的人,也有乾清宫伺候的人,也有御马监和都知监的人,皇帝身边随时都有过百人伺候,所有人都在窥探着皇帝的表情,听着皇帝的一言一行,从中判断出有什么变化端倪,稍有一丁点的异样,这些宫廷里的人精也会把每一句话每个字都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圣心难测,这话是没错,但对天启皇帝来说,人们已经摸准了他的脉门。
既忧心国事,也不是太过勤劳。比如前一阵皇帝有点宵衣旰食的感觉,不停的在调兵遣将,充实宣大一带,后来人调的差不多了,皇帝只管督促魏忠贤负责把钱粮备好,有闲没闲的问过几回,接着也就撂开手了。
再比如重开经筳的事,有给事上上奏过,皇帝也同意了,但这事皇帝再也没提起来,又是没了下文,阉党把持之下的朝堂也没有人敢出声,更没有人敢劝谏皇帝,这事就又这么算了。
还有朝会,皇帝和他的祖父一样不喜欢见大臣,更不会召开朝会,正常来说,流程都是各地方将奏疏送上来,然后由内阁和司礼过一遍,魏忠贤亲自当面禀报一回。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皇帝一般都是叫魏忠贤自己去处理,他不会多加过问。
皇帝有长处和优点,但不能把心思用在国事上,这是最大的缺陷。
就拿前一阵的王二起义来说,初起时皇帝万分警惕和戒备,因为农民起义不是件小事情,而在连番督促三边总督尽快进剿之后,皇帝又是把这事给抛在脑后了。
天启皇帝每天最大的本份就是看一看奏疏,多半也是看了之后委托给魏忠贤去办理。
“厂臣当为第一大功。”天启笑着放下奏疏,说道:“辽东巡抚也说厂臣运筹帷幄,乃是致胜关键。”
袁崇焕的奏疏中原话是“厂臣帷幄嘉谟,诸臣人人敢死。”,也是明摆着把魏忠贤放在大功第一人的位置上,天启感觉满意:魏忠贤是他选用的人,而今封疆大吏们都认可魏忠贤的才干,也是间接在夸赞皇帝选用得人。
“奴婢不敢居功。”魏忠贤垂首道:“一切均是圣心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