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的地位在大明其实不高,士农工商,连匠人其实都排在商人前头。 。 商人不准在闹市骑马,不准穿绫罗衣服和缎面鞋子,很多限制都充满歧视,就算现在对工商的限制放松了很多,但表面上商人的地位还很低下,就是因为朝廷对工商的藐视,导致隆万开海后没有把工商的发展转化为国力,商人们也不和国家一条心,不论是西北的晋商还是江南商人都是一样。
明朝有一点和清朝也完全不同,明朝只有极小的捐官渠道,限制很多,不象清朝只要国用不足就开捐例,有钱就可以买到官位,清末时捐官甚至能做到地方正印官,在大明不行,张瀚的官位虽然品级很低,其实对很多人来说是一辈子也很难企及的高峰。
官袍在张瀚手中一点点展开来,绸制的料子拿在手中很光滑,蓝‘色’的官袍颜‘色’叫人看着很顺眼,‘胸’口是丝线刺绣上去的,图案是一只昂首向天的彪,张瀚没有穿上官袍,随手递给身边的蒋奎,他又拿起官印,印用黄布包着,黄铜制成,上头是刻着大梁山巡检之印……张瀚松口气,对李慎明道:“有这东西,做事要方便很多。”
李慎明笑而不语,接着把百户官的铜牌也递给了张瀚。
铜牌上有张瀚的姓名和相貌特征,还有官位,从此时开始张瀚就隶属于天成卫指挥使治下为百户官,百户的位置就在李家庄边上,这个百户其实几乎是空的,军户早就逃亡一空,张瀚以百户身份兼任巡检,其实重要的是巡检,百户只是用做将来升官的由头。
“叩见巡检大人!”
不知道是谁凑趣,在场的人呼啦啦跪下去不少。
有人带头,连工地那边的人也跪了下去,只有不少小孩子不懂事,站在地上眼巴巴的看向这边。
李慎明当然不会跪下,他平时接触的都是高品武将和巡抚兵备这样的高官,麻承恩府上守‘门’的恐怕都是千户官,百户官还入不了他的眼,况且他也有功名在身。
“起来,瞎闹什么。”张瀚笑骂一声,踢了一脚带头跪下的人,喝令大家继续忙手中的活计去。
“文澜在这里做的好大基业。”
李慎明随张瀚看了一圈,眼里‘露’出‘艳’羡的神采。
有钱好办事,整个李家庄一带到处都是工地。铠甲场,兵器场,马车场,火器场,到处都在修筑房舍,大片的库房区和工场区叫李慎明十分羡慕,沿河岸还在修筑水车,每架水车前也有不少人在忙活。
张瀚眼中也满是自豪,眼前这几千人都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这种自豪感满足了他的男儿情怀,确实比在店里当个小东主要强过百倍。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张瀚不知怎地,念出这两句诗来。
“豪迈!佩服。”李慎明眼中‘露’出敬服的神‘色’出来。
……
“东主。”
七月底,天气还很炎热,傍晚时四周传来各种草虫的鸣叫声。
蒋奎提着灯笼,五六个高壮的护卫按着刀站在张瀚身边,护卫他在各个工场间行走,到了火器场‘门’口,王德榜远远迎过来,跪下在‘门’口。
已经有不少人叫张瀚“大人”,不过老人还是习惯叫东主,很难改口,张瀚也不叫大家改口,他的百户官和巡检都是芝麻大的小官,无谓摆谱。
“不必多礼。”张瀚拉起王德榜道:“日后见我不可再下跪。”
王德榜道:“东主现在已经是大人了,礼不可废。”
张瀚笑道:“那就把你也照以前的规矩来,军户里匠户怎么过你便怎么过,礼不可废。”
王德榜吓一跳,胖胖的身体后退两步,陪笑道:“俺听东主的就是。”
“嗯。”张瀚继续前行,这里是火器场,除了王德榜外张瀚还叫人在京师招募熟手匠人,另外又派了人去澳‘门’,只是澳‘门’相隔实在太远,连去带回再找着合适的人选,恐怕要大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现在火器场仍然只是做火铳,只是不再做火绳枪,旧式的火绳枪做了有一百多支,火器场只提供日常维护,不再做新的。
“东主,这是簧片。”王德榜拿过来一个v形的簧片,这个簧片是燧发枪的最核心的部件,王德榜在张瀚的指点下连续做了一个多月,连续改进多次,眼前的簧片终于有模有样了。
张瀚原本以为这时代火绳枪已经足够强,事实上他叫王德榜做的鲁密铳确实也很不错了,用来打马贼和北虏都很得力,但在辽东看过‘女’真人和明军的战争模式后,他发觉鲁密铳或是鸟枪都不管用……就算不是明军那种打三响炸一次膛的垃圾货,想用纯粹的火绳枪打‘女’真人也很困难。
火绳枪‘射’速慢,对天气要求太高,风,雨,雪,都会影响打发,‘射’击时因为防止火光溅‘射’伤及自身,根本无法瞄准,除非是‘精’锐‘射’手长期训练,不然的话命中率低的可怜,风力太大也不行,‘药’池里的引‘药’会被风吹跑,雨天根本无法使用,就算一切正常,火绳枪打发的步骤太多太繁杂,打发的速度太低,有效‘射’程不如步弓重箭,根据在辽东战场上观察到的情形来看,纯火绳枪和后金的弓手部队‘交’战,火绳枪根本不是对手。
张瀚原本觉得燧发枪的步子迈的太大了,直到在张家口的书店中见到了一部明朝人所著的《兵录》。
这书成书还是万历三十四年,十几年前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