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确实是破釜沉舟了,这两个月的精铁出产除了供应工部和京师几家大商行外,并没有盲目的去倾销,去年李慎明跑了一次京师后,给张瀚提出了制造铁制器物的建议,张瀚和李东学,孙敬亭等人也这一点.
纯粹的精铁销售等于是最低端的原材料出售,只是借着北方缺铁的大环境可以用来倾销,也打通了工部的路子,一年有稳定的几百万的销售额……但铁价很低,甚至还不如粮食值钱……一石脱谷打磨好的精米现在要值二两还多,一石铁才一两多!
张瀚把最后的十万两全投在打造各种铁器上了,最近这个月的日常开销都快不够了,还好借着马超人等人的宣传,附近的卫所和州县的大户们都跑来买马车,这种新式的四轮车质量好样子高贵,还不容易坏,和裕升还推出了保修三年的策略,从来没有哪个商人说卖出去的东西还一直管修的,尽管在后世是一个最普通的商业噱头,在大明这里还是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两个多月卖出去几百辆车,最近李庄这里最后的不到十万银子,就是卖车获得的收益了。
张瀚向来不信命运,此时也禁不住略微拿掌,轻声道:“但愿一切顺利,不要再出什么篓子了!”
……
几个身材惹火,模样娇艳的女子操弄着各种乐器,在硕大的宫殿中演奏着,几个王府太监手里拿着铜制的拂尘,躬身在一旁侍立着。
身形胖大的朱鼎夫半躺在榻上,听着轻柔的乐曲,肥大的手掌放在膝前,轻轻打着拍着。
在他身前是各色细巧的宫点,灵丘这个郡王府已经传了十几代,虽不能和亲王府邸相比,但论起各种享受来也是并没有差上许多。
在少年时,因为长兄非刑杀人,郡王国除,朱鼎夫成了最普通的镇国中尉,一年的俸禄只有几百石,打过折之后还要再折支成银子,下发的时候也会拖欠,甚至是霉烂的黑劣银两,官员连郡王都不是很放在眼里,更不必提无职无权的镇国中尉。大明的宗室虽然是名义上礼绝百僚,不象宋时宰相贵重超过亲王,在大明,哪怕是三公三孤,在亲藩宗室面前亦是要执臣礼。然而表面的尊崇并无益于实际的权力,大明的宗室,包括亲王在内都是被当成猪来养的,虽然耗费了国家大量的钱财奉养,但他们本身没有丝毫的政治权力,甚至连人身最基本的权力也被剥离了很多。
亲王和宗室无故不得离城,亲郡王连王府也不得擅出,互相也不能走动,只能一年到头呆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安享富贵,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被文官针对,被斥责甚至是剥夺爵位,发配到凤阳高墙之内囚禁。
只有最下等的宗室的管束才稍微放松些,但亦是要谨慎小心,不能落人把柄。
朱鼎夫在前几年获得了相对的自由,失去的却是锦衣华食的生活,这几年获得了掌管郡王府事的权力后,生活又重新富贵起来,但他又被限制在旧日的郡王府中,轻易没有外出的权力了。
丝竹声中,一个中年太监轻轻走到朱鼎夫面前,躬身说话。
“常家好大的胆子!”
朱鼎夫猛坐起来,他过于肥胖,忍不住喘息着,半天过后才喘匀了气息。
“王爷,”朱鼎夫只是中尉,并不是王爷,不过府里上下还是拿王爷来称呼他,那个中年太监阴侧侧的道:“听说是那个叫常宁的女子自己坚决不嫁,一定要嫁那张瀚。”
“可恶。”朱鼎夫面色变的更加难到他这样的模样,奏乐的女子们停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都露出张惶的神色。
“都滚!”
朱鼎夫猛然挥手,那些女子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虽然是废郡王府的镇国中尉,朱鼎夫在这府里的权势并不低,可以生杀予夺,为所欲为。
他们这些宗室,打死几个宫女或是女乐是没有丝毫问题的,最多名声不好听,和刑杀叔祖这样有碍人伦的事相比,宫女或女乐在士大夫眼里原本就是可以随意打杀的贱物。
“这事怎办?”朱鼎夫盯着眼前的太监,喘着粗气道:“近几年的年成不好,市道很差,各处的税卡都收不上钱来,只有当铺还赚钱,各地的田亩有两万多亩,一年收不到几千银子,我这里养着你们这些人,开销这般大,若是这样下去,我可是真的维持不住了。”
废王府被领回后,朱鼎夫又将以前王府的太监找了回来,又招了好几十个宫女和几十个洒扫服侍他的下人,再加上太监和篾片帮闲,还有他的日常享乐的用度开销都不小,这些年的年成一年比一年坏,田庄收不上田租,打死佃户也不管用,别的产业收入也不行,他这个管王府事的中尉又毕竟不是真正的郡王,不敢私设太多税卡,只有几个老卡子一直在收钱,收入也十分有限。
和榆次常家结亲,一则是听说常宁非凡的美貌,二来也是希图和常家的嫁妆,三来便是想和常家这样纯粹的商人世家合作,开辟更多的财源。
怎料想好的事情,居然黄了!
朱鼎夫面色十分阴沉,感觉自己受了侮辱。
虽然他已经三十来岁,接近四十,而且过于肥胖,沉迷酒色,可他拿出来的毕竟是正室的位子,并不是拿娶妾来忽悠常家,在朱鼎夫己是诚意十足,常家那边也是一口答应,怎料却出了张瀚这个变数。
“这……”太监哪有什么办法,当下急中生智道:“不如求代王殿下替咱们说说话。”
“这倒是个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