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那里其实也是,不过李庄和天成卫城不同,这里更大,人口更多,而且并不是张瀚自己一手经营,他其实是一个外来的征服者,感觉和在李庄时完全不同。
五月初的清晨还很凉爽,路边的野草上都是水珠,张瀚一行人经过时,不少人都被惊动了。
张瀚没有坐马车,他穿着三品武官的袍服,腰牌挂在腰间的银带之上,腰间一侧悬挂着一柄宝刀,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蒋义等护卫簇拥在前后,内卫司的人早就布置在城内外,确保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打张瀚的主意,侍从司的人也跟随着,他们将是张瀚在城中建立初始秩序的班底。
张瀚不打算从李庄调太多的人过来,他不打算叫卫城里的人在一开始有生疏感或是抗拒心理,他是卫城守备兼两卫指挥,并不是外来者。
“是张巡检。”
“还叫张巡检?叫守备大人!”
“草民等见过守备大人!”
实土卫所的守备权力极大,从军户民户的日常管理到屯田,班操军,训练,军纪,仓储,各样事物都是由卫城守备来做,守备一般也是由掌印指挥来担任,不过人们现在已经很习惯称指挥为守备,感觉上更为高端一些。
“守备大人上任来了,快,放炮。”
城门口外的商家已经警醒过来,东主或掌柜们忙着下令,小伙计们赶紧把准备好的鞭炮从店里取出来,用香头点燃引信,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起来。
仿佛得了什么信号,整个卫城里陆续燃放起了鞭炮声。
“这闹的什么鬼?”跟在张瀚身边的李慎明愕然道:“文澜,你何时德惠于此城的军民百姓?”
“没有啊……”
张瀚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他摊手道:“我何时来过此城,来此做什么,哪一次你不知道?城中除了有和裕升的分店,后来就是商会,我亦不明白为何受到这般欢迎。”
鞭炮声越来越响,张瀚在懵懂中牵马走入卫城。
从城门穿过的街道上都是人群,人们拱手向张瀚问好,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守备大人,你老公侯万代。”
“恭喜守备大人高升。”
“守备大人来我们天成卫,大伙的日子会更好。”
人群簇拥着张瀚,拼命说着恭喜的话向张瀚问好,至此张瀚和李慎明才明白,众人是感觉张瀚来了必定会使卫城如李庄那样发展,心中都是充满希翼,自然会有这般举动。
另外还有人上来感谢张瀚,多是一些在城外有地的居民,他们的粮食都被和裕升收去,比起以往的粮价叫他们感觉公道很多。
还有人是家族中有子弟在商团里当弓手,还有人在和裕升的商行或商会里做事,或是有的商行一直在与和裕升合作,有一些商人感谢和裕升的骡马行,这几年他们一直依赖骡马行运货,使费不高,货物向来平安到达,只有极少数人在去年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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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时受过一些损失,但相比庞大的基数,感觉受惠于张瀚的人当然是绝大多数。
李慎明由衷感叹:“唉,想不到商人的形象和权柄,竟然也可以达到如此地步!”
张瀚沉声道:“眼前景像令人感动,我也只有战战兢兢,继续好生做下去。”
“努力。”李慎明罕有的没有和张瀚说笑,正色道:“文澜,如果这样下去,你所说的我们也可以自立自强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实现。”
……
卫指挥衙门,也就是天成卫城守备衙门里,郑守备兼指挥使郑裕和正在叫家人收拾行李,他本人一脸郁闷,眼中隐带杀气的坐在正堂,眼前是一块用黄布包裹的方形大印,他要等着张瀚来交接。
这时一个家人来报道:“老爷,客人在收拾行李,要走了。”
“哦,我去送送。”
郑裕和收敛了眼中杀气,大步走到大堂右侧的偏厢里,那里住着韩畦和他的随员。
韩畦这一次出行远没有上次赴任时那样威风,不过仍然带着不少东西,幕僚们也跟着,还有几个妾和伺候的下人,加起来还是有好几十人,箱笼行李装了十几车,这一次他可用不成和裕升的大车,当初封存的都被要了回去,韩畦也没有办法保的住这些东西。
“快,快些,张瀚进城了。”一个幕僚大声吆喝仆役快点打包,他叫道:“一会不要被人扣了就糟糕了。”
“他敢?”韩畦正在伏案书写,听到这个幕僚的话,回头不满的道:“本官还是朝廷命官,回京是等候任用,也不是待罪!”
郑裕和这时进来,闻言道:“军门说的很是,看那张瀚敢嚣张跋扈!”
“郑守备来了?”韩畦闻言并不怎么高兴,而是很心烦的叹口气。他在自己家人面前还要摆出一副硬挺的模样来,其实他知道这一次回京下场不会很妙。
如果有可能他就会直接辞官回家,不过现在的光景不是万历年间,少年天子刚刚即位不久,朝廷中枢是东林党当政,摆出一副励精图治的样子来,不管实绩如何,最少象万历年间官员可以自己挂印回家的事朝廷是不会允许的,韩畦上任不久,又陷在和张瀚的斗争里,迟迟不能获胜,这间接影响了他的形象,捞的钱并不多,开大德亨还赔了一大笔,好在后来设法赔补上了代王的损失,挽回了代王殿下的欢心,要不然这一次回京真的很难,就算现在还有一些当初投资的人在不依不饶的找他讨回损失……种种烦心事横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