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人愿意替东主效力,当好一个炉首。”
“好的很,过几日咱们就去趟灵丘。”张瀚拍拍蔡九的肩膀,笑着嘉许。
“是……好。”
蔡九没想到张瀚行事这般雷厉风行,这边刚刚说好,那边就打算去灵丘!
底下估计就是招揽人手,预备材料,选定地址,然后就是开炉了!
大明的铁炉,一般是一丈七到一丈八高,有的大炉高过两丈,日出铁四千斤,小炉日出铁两千斤,一个炉建立起来千辛万苦,细节上要处处小心,稍有不慎,前功尽弃,此前花的几千两银子的本钱就打了水漂……责任重大啊,蔡九顿时感觉如山的压力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好好做,不必太紧张。”
张瀚再次拍拍蔡九,背着手施施然走了。
他喜欢看到部属们这种如履薄冰的样子,总比死气沉沉要好,在大明,商人们和商人的附属人员都是一群精明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要承担什么责任,相比之下,真正掌握国家的士大夫们,却是一群慵懒的猪,怪不得他们被宰割的血肉淋漓。
耽搁了这么好一阵子,张春和梁兴先出来,两人的马腹旁都放着火铳,每边一支,王长富也牵马出来,他衣袍里还穿着一件锁甲,这东西王长富自称是当家丁时的赐物,张瀚也由得他私藏,一具锁甲而已,又不是自己造的,也就由得王长富留着。
“东家,这杆铳真好。”王长富接过张春递来的火铳,满意地在手中称量了一下重量,又相度了一下长度,轻轻扣动了一下扳机,各人都听到扳机咔嗒一声,龙头落了下来。
“那是,”张瀚得意一笑,说道:“军中有么?”
“没有。”王长富道:“早年有一些好的鸟铳,也用闽铁打的,戚帅明言要用闽铁二十斤打制一铳,就是防着损坏惜料,不过戚帅一走,除了他的老部下,谁还听他的?张臣那些总兵,就知道带着家丁冲啊杀啊,哪象戚帅,经营的铁桶般的阵势,车阵火兵战兵加敌台长城,镇边十几年鞑子根本不敢来犯,戚帅那样的才是好将军,旁人,差的远了。”
张瀚发觉一点,王长富一提起戚继光来就是两眼放光,唾沫横飞的吹嘘,敬服在骨子里,提起张臣等镇边名帅,甚至是李成梁,马芳,都是不以为然,也就是俞大猷还能得到他几分尊敬,不过也就是寥寥,在王长富看来,戚继光才不愧嘉靖到万历年间的海内名将,旁人给戚帅提鞋也不配。
要不是这厮的年纪不够,张瀚几乎要怀疑,王长富是不是当年跟着戚继光混过?
不过张瀚对王长富的话也是赞同,他在边镇日久,也见识了不少大明的将领,总体来说现在边军的将领战法就是王长富说的那样,根据财力和贪心程度将不同数量的家丁,均是骑兵,装备也好,遇敌袭则将领率家丁出战。
家丁归将领私有,朝廷承认这种封建依附关系,战时朝廷还替将领给家丁发饷银,每个家丁二两四月饷,比普通营兵高一倍还多。
将领调任,可以带家丁一同赴任,这样一来,家丁和将领是典型的人身依附关系,只听将领一人之令。
和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相比,明朝的这种将门和家丁的依附关系,可以最大程度的提升战斗力,将领不退,家丁则不退,将领战死,家丁也多半要殉死,是以战斗时,家丁拼死效力,不怕他们临阵弃将而逃。
这样的制度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北方防线不崩溃,明朝和蒙古打了这么多年,边境线一直没有后移,这套制度看起来也不坏。
可张瀚知道,这套法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家丁人数太少,一个总兵才养几百人,一个游击养一二百人,整个大同的家丁加起来不超过三千人。
这三千人对付几万蒙古人也不吃力,因为蒙古人也是大大小小的封建领主,战法落后,毫无组织。
可对付组织严密,完全偷师于大明名将李成梁又在其之上的努儿哈赤和他的后金兵……张瀚呵呵一笑。
“这是弹药,长富你收好了。”
梁兴拿出几个大牛皮盒子,分别给王长富和张瀚递过来。
“这大盒子里装的是射药,小盒子里是引药,莫要弄错了。”
张瀚打开盒子,里头的射药和引药又都用约包裹着,大小也是不同,射药都是颗粒状的,可以增大动能,使有效射程变的更远。
搓制颗粒药,在戚继光的书里就有,制造十分简单。
引药则没有用颗粒状的,如果是颗粒引药,打火成功率要下降一到两成,现在的成功率是八成左右,如果用颗粒引药,就要降到六成甚至五成,这个代价有些大。
各人这时系上特制的牛皮革带,有挂勾将药盒挂在腰间。
“这是弹丸,均是王德榜他们打磨的,三钱重一颗。”
弹丸都是铅丸,每颗都磨成圆形,也是装在盒中,挂在腰间的另外一侧。
此外就是搠仗等物,各人也是分别收好。
在他们准备时,杨秋和蒋家兄弟温忠发等人纷纷赶来,更多的人约好了到半途会合,前后分成两队,相隔很近,张瀚愿意当诱铒,但安全还是第一,诱不成就算了,总不能真叫自己被人吞下去。
前队是张瀚亲自带队,后队原该王长富带,可他拿着火铳跟在张瀚身边,后队决定暂时交给杨秋带,如果真的交战,到时还是王长富出头指挥……这指挥权旁人眼红也没有用,梁兴勉强够格,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