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登基以来,刘谌的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外有刘胤征战,内有霍弋、郤正辅政,刘谌的这个皇帝其实当得很省心。
从本质上来讲,刘谌有成为了一个贤明君主的潜质,自幼英敏过人,有做为,敢担当,但同时,他也有成为暴君的潜质,性格急躁,杀伐果断,关键时刻都能干出手刃妻儿的事来,宁可死在自己的手中,也不能让别人来糟蹋和奴役,在刘谌的骨子里,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自从登位为帝,刘谌就可以感受到那种君临天下所给他带来的快感,不需再仰人鼻息,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在接受到满朝文武朝拜之时,刘谌的这种感觉便更为地强烈,这便是帝位,这便是权力带给他的一切,既然这一切都已经掌控了他的手中,那他就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把它夺走。
但今天在城外的一幕,却让刘谌有一种深深地危机感,他和刘胤,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是一对意气相投相濡以沫的兄弟,坦荡如坻,但这一次再聚首,却让刘谌对他生出了一丝的陌生之感。
刘胤的强势,让他颇为地不习惯,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可是刘胤以前身上从来没有的,逼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竟然胁迫自己杀掉了董宏,且不说董宏是董允的后人,就凭着他和自己发小巧玲珑的关系,刘胤用得着下如此地狠手吗?
或许,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陛下,郤大人求见。”近侍太监看到天子的脸色不好,不心翼翼地道。
噢,这么晚了,郤正急着求见,想必也是为了今天的事。
“宣。”刘谌淡淡地道。
“臣郤正参见陛下。”郤正是躬身行礼。
刘胤故作平静地道:“郤爱卿这么晚了还来进宫见朕,莫非有什么急事不成?”‘
“事关江山安稳社稷存亡,臣不得不来。”郤正一脸正色地道。
“哦,郤爱卿此话怎讲?”刘谌一挑眉毛,道。
郤正道:“雍王今日向陛下提出了告老还乡之请求,不知陛下将何以应?”
刘谌道:“这不过是雍王的意气之言,雍王年方不惑,正当壮年,而朝廷亦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朕如何能答应他的告老之请,更何况,此次灭吴,雍王立下盖世之功,朕若不加以封赏,如何安天下士人将士之心?”
郤正接着道:“雍王既立如此不世之功,那陛下准备如何行赏?”
“这……”刘谌有些迟疑了,对刘胤的封赏,刘谌确实没怎么想好,“朕准备明日早朝之时,便与诸臣商议一下此事。”
郤正沉声地道:“陛下,恕臣直言,雍王现在贵为王爵,统帅天下兵马,兼领大司马录尚收事,加太子太保,其地位早已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陛下既要对其封赏,还有何爵位官职可供使用。”
刘谌脸色陡然一变,郤正所提及的事,也正是他头疼的事,现在刘胤的地位也确实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即使再给刘胤加上一些花哨的头衔,那也不过是糊弄一下人而已,实则刘胤已经是位极人臣,再无什么可封的了。
郤正见刘谌没有开口,更是上前一步道:“陛下,以雍王今日这专横态度来看,董宏所奏其恃功自傲有自专之心倒也是一点也不假,如此而言,董宏死得可是真冤呐。”
提及董宏,刘谌更是一脸阴郁之色,刘胤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逼迫着他杀掉董宏,就等于是赤果果地在打他的脸,他缓缓地道:“郤爱卿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郤正也不再兜什么圈子了,直接了当地道:“陛下,雍王手握重兵,功高震主,这绝非是什么社稷之福。今日的情形陛下也看到了,陛下要保董宏,但雍王却执意要杀,在场文武,有多少是站在雍王立场之上的?恐怕今日之后,雍王只会更加地目中无人,他要想杀谁,陛下能阻拦得了吗?他要做曹操、司马懿,天下又有谁能阻挡得了?”
刘谌脸色苍白,后退了一步,喃喃自语道:“不会吧,他是朕的兄弟,情逾手足,又如何会谋逆篡位?”
郤正冷冷地一笑道:“陛下忘了,为了这帝王之位,有多少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况且雍王也只是陛下的从弟而已,并非是至亲骨肉,陛下在此叨念手足之情,那今日刘胤在城杀董宏之时,又何曾顾及兄弟颜面?陛下可不要忘了,雍王亦是昭烈皇帝的子孙,就算他取陛下而代之,恐怕天下人也不会有什么非议的。”
一席话,说得刘谌是冷汗涔涔,喃喃地道:“那……那朕又该当如何?”
郤正在进宫的路上,已经是想好对策,此刻毫不迟疑地道:“陛下,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趁着刘胤刚刚回京,羽翼未丰之际,将他擒下,若是等将来他一一排除异己,执掌朝中大权之时,陛下再想剪除于他,恐怕就不是易事了。”
刘谌为难地道:“雍王有功于朝廷,朕若无端擒下,众臣不服,又奈之若何?”
郤正道:“这个就不用陛下担心了,胡济、李球、李虎、费承等人已然列出了刘胤的十大罪状,证据确凿,他们正准备弹劾刘胤,文武百官若是有诘难者,陛下只需推到他们身上即可,只要将刘胤打入天牢,陛下再派心腹之臣审之,铁案如山,任他谁也翻不了!”
“洛阳城外可是雍王的部下,一旦雍王被擒,如何能保证他们不炸营?”
郤正微微一笑道:“陛下请放心,禁军除了虎卫督傅著之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