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老百姓,刘胤也是执行着一样的标准,并没有因为缺粮,就剥夺老百姓的口中之食。因为刘胤知道,老百姓是载舟之水,是蜀军赖以生存的基础,如果没有了平民百姓,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蜀军的队伍只能是越打越少,最终覆灭。
军民鱼水,那可不是一句空话,离开了百姓的基础,再强悍的军队也只是涸泽之鱼,在最困难的时期,最需要的是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在乱世之中,这些黎庶百姓就如同是浮萍一般,在狂风急浪中随波逐流,看过太多的杀戮,看过太多的暴虐,能侥幸活下来,对于每一个平民百姓而言,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换作是胡人的军队,早已将他们杀光抢光了,换作是晋国的军队,对他们也是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而刘胤率领的蜀军,却能和百姓吃同样的饭,平等地对待他们,这份恩情,这些老百姓自然是看在眼里,感激涕零,将刘胤奉若神明。
连番的大雪,让这个冬天变得格外地寒冷,而缺衣少食的根据地军民,许多的人因为冻饿而死,处境维艰。
年关临近的时候,蜀军彻底地断粮了,毕竟粮食是有限的,这么多的人马,再怎么节省,也终究有吃光的一天。
陈寿捧着帐册去见刘胤,告诉他仓库里再也没有一粒米,做为蜀军的后勤大总管,陈寿是一脸的无奈,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当然,还有一些是种子,是另行存放的,刘胤已经下令不管到了任何时候,都不得吃掉种子,种子是希望,如果把来年的希望也吃掉了,那才是真正地步入绝境了。
“杀马吧!”刘胤心情也很是沉重,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下这个决心的,这些战马有许多都是跟随刘胤从蜀军转战而来的,为蜀军的一次次胜利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是,与人相比,刘胤更看重的是人,如果这些战马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刘胤不得不将它们牺牲掉。
陈寿默不作声,缓缓地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傅著却如风火般地扑了进来。
“姊夫,为什么要杀马?你可知道,没有这些战马,虎骑军还能叫虎骑军吗?下一次和匈奴人打仗,我们拿什么去打?”傅著嗓门很大,满脸愤慨之色。
刘胤平静地道:“那你可知道,我们的仓库里面,已经没有一粒的粮食了,也就是说,吃过今天的饭,明天就没有可吃的东西了。子诚,你告诉我,如果不杀马,明天我吃什么?”
傅著为之一怔,他也知道现在蜀军面临断粮的危机,但他身为虎骑军护军,与这些战马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一想到事情已经是无可挽回,傅著不禁是眼圈发红,声音哽咽起来:“姊夫,我舍不得呀,这些战马跟了我们好多年,我早已把它们当成是兄弟一般,如今却要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我……我……”
刘胤也不禁有些动容,轻叹一声道:“子诚,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我们都是有感情的人,这些战马陪伴我们多年,杀它们确实是于心不忍,但是为了大军和百姓的生存,我也不得不下这个决心,我们现在是别无选择。你放心吧,先期杀的,只会是那些病马瘦马伤残的马,真正的好马,我是不会动的,只要捱过这个冬天,才会有转机。”
蜀汉炎兴八年的正月初一,蜀军营地内飘溢着诱人的香味,一整个冬天都在忍饥挨饿蜀军士兵个个都伸长了鼻子,露出一付付垂涎欲滴的模样。
去年秋天在和匈奴人的交战之中,蜀军还是缴获了不少的匈奴战马,再加上蜀军战马之中的那些瘦马残马,支撑蜀军一两个月的口粮问题也不是太大,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刘胤决定让蜀军的将士们吃上一顿饱饭,所以多杀了一倍的马,准备好好地犒劳他们一番。
几十口行军锅,正热气腾腾地煮着大块的马肉,那诱人的香味都足以让人休克过去了,营内的蜀兵等得是望眼欲穿,口水都流了一地。
不过蜀军军纪严明,在没有开饭之前,任何人都不敢擅自向前,如果换作是胡人的话,恐怕这会儿都活抢了。
伙夫在案上把大块的马肉切成了细小的碎块,杂碎和马血也切成同样的大小,平均地抓一把放在碗里,再浇上马骨汤,一碗碗地排在案上。
终于听到了开饭的命令,蜀军士兵排着长队,井然有序地上前各自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肉汤。许多的士兵狼吞虎咽,许多人称是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傅著一个人落寞地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拿着树枝在画着圈圈,阿坚端着两只大碗走了过来,顺手递给傅著一只,道:“嗯,给你——”
傅著只是瞥了一眼,轻轻地摇摇了头道:“你吃吧,我不想吃。”
阿坚呵呵一笑,道:“没想到傅将军会对这些战马如此在意,只是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的话,一定会垮掉的。”
傅著轻呼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不过我现在真的没胃口,确实吃不下。”
阿坚搁下碗,从怀中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块干面饼,递给傅著,道:“不吃饭怎么能行,拿这个先垫两口。”
傅著有些诧异地道:“不是说军中已经断粮了吗,你怎么还会有面饼?”
“我攒下来的,不行吗?”阿坚笑道。
“靠,这么可能,军中每日的伙食只能是勉强糊口,怎么会有余粮?难不成你是我姊夫的亲卫队长,就可以偏吃偏占?”傅著疑惑地道。
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