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计划永远也没有变化来得快,当刘渊踌躇满志地纠集起一切可以纠集的兵力,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整个南线却是风云突变,形势急转直下。
这两年来,为了消灭进入上党的蜀军,刘渊耗费了太多的兵力和精力,以至于在河内前线只能是采取守势,与晋军周旋。
但刘渊忘记了,他的对手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赫赫名将羊祜,那是在整个的魏晋三国时代都排得上号的名将,又岂是齐万年、郝元度、彭荡仲之流可以对抗得了的。
尽管齐万年等人拥有的军队数量上超过羊祜,但在屡次的大战之中,齐万年等人鲜有胜绩,尤其是在年初的温县之战中,羊祜以三万之众一举击破了齐万年等人的七万兵马,斩敌近两万,彻底地收复了黄河北岸的所有领土,也算是将一直处于危机中的洛阳解除了威胁。
尔后,羊祜又大举进军,接连地收复了轵县、野王和沁水,将齐万年等人彻底地逐出了河内郡。
自胡人叛乱以来,晋军是难得一胜,丧师辱地,溃不成军,晋国上下,一片哀鸿遍野,都城洛阳,甚至都时刻处于胡人铁蹄的威胁之下,就连司马炎都不止一次地萌生过迁都的念头。羊祜收复了河内郡,晋国朝廷上下一片欢腾,司马炎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晋国在南北两条战线上同时作战,形势之严峻压得司马炎有些喘不过气来。钟会在襄阳叛乱之后,已经连续地攻拨了上庸、新城、江夏等几个郡,并且和吴国勾勾搭搭,俨然地将所控制的荆州地区搞成了国中之国。
司马炎对钟会的恨意,超过了对任何人,要知道钟会只不过是司马家所豢养的一条走狗,司马昭在世之日,对钟会是颇为信任,委以伐蜀之大任,但这是这么一条白眼狼,枉顾了司马家对他的恩惠,在晋国处于最危亡的关头,在司马炎的心腹要害之处,狠狠地插了一刀,这种痛,让司马炎是毕生难忘。
所以,司马炎最痛恨的人,莫过钟会,最想除掉的人,莫如钟会,但这两年来,司马炎也就是想想而已,胡人的叛乱,已经让他是焦头烂额了,如何还有余力去对付钟会,为了防止钟会向北渗透,威胁洛阳,司马炎还得派杜预领兵驻守南阳,来防范钟会。
堂堂一个大晋王朝,居然沦落如斯,怎么不令司马炎痛心疾首。进占弋阳的陆抗对汝南和淮南是虎视眈眈,司马炎也被迫对东吴采取守势,晋国就连收复弋阳的能力都没有了,整个南线一再地收缩防线,形势极其地被动。
此次羊祜在河内的大胜,让晋国君臣的信心大涨,让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线的曙光。司马炎特加封羊祜为护国大将军,食邑加八千户,以彰其功。
羊祜上表固辞,称河内一役不过是小胜,胡人未灭,不敢居功。
其实羊祜很清楚,如果不是刘胤在上党牵制了刘渊的主力兵团,自己在河内基本上是取胜无望的,此番河内大捷,这一大半的功劳是要记到刘胤的头上的。但毕竟晋蜀两国是敌对的关系,羊祜自然不可能为刘胤表功,不过他还是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地为刘胤记了一笔。
刘胤的东渡,确实为羊祜减轻了不少的压力,但刘胤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东渡,却是令羊祜百思不得其解。
匈奴人的叛乱,对晋国的打击那是相当地沉重,作为敌对关系的蜀国,这个时候无疑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如果蜀国处于同样的境地,羊祜自认为自己包括司马炎在内,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这毕竟是消灭宿敌的天赐良机。
但刘胤似乎并没有这个念头,甚至主动地提出了停战议和,当时羊祜在函谷之时见到刘胤派来的使者,都深感莫名,尽管事后羊祜也得知北地胡人叛乱,刘胤的后方也不甚稳固,刘胤提出议和似乎也是为了消除后患。
这后来基本上成为了晋国上下比较一致的看法,刘胤暂时没有选择东进,是因为关中后院起火,刘胤自顾不瑕,焉有余力进攻关东?
但羊祜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北地胡的叛乱诚然不假,但叛乱的区域局限在渭北,并未对关中构成致命的影响,刘胤放弃大好的东进机会,只为一个攘外必先安内?难道一个北地胡,要比整个中原还要大吗?以刘胤的眼光,应当不会这么短浅,放着唾手可得的天下不要,只为平定北地胡的叛乱,这确实是令羊祜有些想不通。
而形势的发展也符合羊祜的看法,刘胤很快地平定了北地胡的叛乱,而晋国对匈奴人的叛乱却一直是束手无策,战事陷入胶着。这个时候刘胤出兵了,他并没有选择从潼关东进,直捣洛阳,而是军渡过黄河,攻打匈奴人的老巢,如此作为,更让羊祜疑惑不解。
是刘胤要遵守双方所签订的停战协定?那纯属扯淡,这一份没有约束力的协定其实就是一纸空文,只要是符合本国的利益,顷刻间它就是废纸一张。
难道说刘胤惧怕晋国函谷关的守军?那更是扯淡,现在晋国的兵力大部分都已经投入到了南北两线之中,几无可再调之兵,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地方防御最薄弱,那无疑就是西线了,从潼关到洛阳,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守备力量,如果刘胤集中十三万大军强攻函谷关的话,晋国很可能真的有亡国之虞。
但刘胤却放弃了轻取天下的机会,选择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率师东渡,与匈奴人激战于并州,从客观上,帮了羊祜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