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他披头散发,满是血污的脸半露,眼中尽是惊恐,时不时回头看,脚步虚浮发软,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他也确实撞到桌椅整个人都趴在地毯上,看着手心的血,忽的怪叫一声,颤抖的嗓音哆嗦得连不成完整的话。
半夏看清了这人的容颜,大惊失色,因为不是别人,正是亲手将他推下深渊的萧以笙――他所谓的父亲。
“萧家发生什么事了?”事已至此,他也暂时放下与他的仇恨,转而关心这起惨案。
萧以笙慢慢抬头,涣散的眸光凝住半夏,先是愣了,忽然见鬼似的往后挪,衣服沾了血在地上拖出模糊的痕迹。
“魔鬼,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离我远些。”
他的声音其实很含糊,许欢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辨认清楚,同时又转述了一遍。
魔鬼?
他们?
半夏微微错愕,不觉抬高了音调,“你少在那装疯卖傻,说,到底怎么回事?”
若说萧以笙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那就只有两个字――演戏,他演技精湛,骗过了他娘风清影,骗财骗色,最后连性命都被骗去了,最后差点没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
但这一次,绝不会被骗过去。
“萧云息,你这逆子,给我滚。”萧以笙初时确实是受了刺激,但见到半夏时便已经恢复了神智,见他戳破自己的伪装,破口大骂起来,“你这贱种,为什么要活着回来?死在悬崖下不好么?你就是为了毁掉萧家毁掉我,真后悔,为什么当时没将你亲手掐死,如今落得这步田地,真是报应,不是要灭了萧家么?来啊,我今天便要除去你这贱人。。咳咳”
怨毒的咒骂戛然而止,他俯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痰中带血,转而变成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生气迅速消退。
半夏这才看到萧以笙的后心插着一只手指粗的短棍,看样子应该是箭簇,被人折去一半,而尖端没入他身体,几乎扎穿了他心脏,伤得这么重还有力气跑这么远,也真是挺难为他了。
半夏淡然一笑,无双容颜上掠过嘲讽,就静静地看着他倒下去,然后断气,可他名义上的爹至死都瞪着他,充满不甘怨毒的眸光死死凝住他,仿佛要将他一起带下地狱。
从始至终,他嘴角都噙着冻人的嘲讽,这就是他娘念了一生,直到死才认清的人,除了给过他生命,这辈子,带来的便是耻辱和伤痛,又何必再有期待呢?
许欢颜一直旁观,心里莫名酸涩,越发觉得半夏太苦了,摊上这么一个爹,也是巨坑。
“走吧。。”
“嗯。”
从连廊走入萧家内宅,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几具尸体,伤得惨重,死时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不能瞑目。
有的甚至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杀了,房间的地面上留着一串走进来的血脚印,保持着被剑插中时的战斗姿态,血顺着剑槽淌了一地,有的还能勉强反抗一番,惨烈的战斗过后依然免不了一死。。
走遍了每个角落,厚重的血腥味紧跟着,挥之不去。
修为弱一些的倒也罢了,就连镇宅的老怪物们也死伤无数,死后仍留下恐怖慑人的气息,许欢颜差点着了道,看着直接被炸成碎块的死尸,紧接着附近的房屋轰然坍塌,她心有余悸,若不是半夏及时拉了她一把,也得跟着交代了。
他解释说那是到了某种境界的强者留给自己最后一重手段,本是为了同归于尽,但不知为何没有机会用上就直接嗝屁,而后来者一旦不知道,莽撞地碰了尸身,那就会触发他的最后一击,波动的恐怖程度与爆炸无二,任是铜皮铁骨也承受不了。
许欢颜咋舌,感觉自己对玄气修炼理解的程度还不够,得多加努力。
走过一遍后终于确定,萧家本宅上上下下接近三百口人,全死了,除了萧炎和萧玉。
半夏猜测应该是被某位强者带走,送去安全的地方放着,因为萧以墨作为前任家主本应是最不甘心,他却闭了眼,嘴角甚至还有淡淡的笑意,这说明临死前有心愿达成,想来也只会因为保全了萧家最后一点血脉。
下手如此残忍,究竟是何人所为?
满屋子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着,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怨气,虽然只是走过,身上也沾了浓厚的血腥味道,许欢颜有些不舒服,面色发白。
半夏拉着她往外走,脚步却忽然顿住,迟疑地看向身后,“你有没有觉得暗中似乎有人在监视我们。”
“我只觉得气氛很阴森,一刻都不想多呆,究竟是人还是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赶紧走。”
许欢颜打了个哆嗦,明明艳阳高照,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半夏没想过她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会怕所谓的神鬼,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虽是这般吐槽,他对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感受越发清晰,不像是怨毒仇恨,反而有种讥诮的意味,这让他极为不舒服,但定睛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风轻云淡,吹来血腥味道。。
为避免一身血气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没有从大街上走,飞檐走壁,迅速回了住处。
芙蓉居乃酒楼,并不设住宿,但半夏身份特殊,与老板又有不一般的关系,所以其内备有供他二人住的房间,虽然只有一间,许欢颜心安理得地霸占了本应属于半夏的床,气急败坏的少年却带着笑意打起了地铺,只是歇上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