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院子里的弟子只看到潘云清负气离开，忽又听到房内的闷响，过了好久，简歌压抑而痛苦的喘息传了出来，他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简歌平日的命令冲了进去，简歌面色如纸，半跪于地，冷汗涔涔，沁湿了散乱的发丝，贴着双颊脖颈，看着诡异而妖气。
“掌门，你怎么样？”
简歌在外人面前极少动气，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书生气十足，何曾有过这么狼狈痛苦的模样，那弟子一看便愣了，良久才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慌了神，冲上去想将人扶起来。
“滚！”
简歌抬气地拿起手边的棋盒砸了过去，虚弱的声音充满威严。
一击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脸色更为惨淡，眼神涣散，浑身瘫软，指尖掐入掌心，也没能让自己清醒些。
“掌门，”弟子又急又怕，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去找姑娘。”
对，就是潘素心！
这个时候，谁能压得住虚弱却暴怒的简歌，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潘素心，也不等简歌回答就已经冲了出去。
“别去啊。”
简歌想喝住他，可声音已经低得听不见了，眼前一黑，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潘素心认得拦住自己的人，是一直守在简歌院子外的弟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还很稚嫩，平时见着她态度还算缓和，至少比那些讨人厌的老家伙要好得多，可他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就拦着路不让她走，这让她本就烦闷的心情越发不好了，连带着语气也十分不善。
“我劝你赶紧滚，简歌都不会再困着我，你若想找茬那便是找死。”
“素心姑娘，你去劝劝掌门，他，他晕倒了。”
对她的滔天怒火，他浑然未觉，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了，却见潘素心一脸不耐，径直绕开自己往山下走去，“想用这种方法把我诳回去不觉得太幼稚了么？莫说我不信他会晕倒，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简歌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
她深知这是永远离开简歌的最后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了，与其等着别人发现她在他手上再来救她，还不如自救，所以她根本不相信这个年轻弟子的话，毅然决然地下了山。
看着一袭红衣翩然离去，那名弟子急得眼睛都红了，高声吼道：“你会后悔的。”
他没想到简歌竟然真的下定决心放她离开，更没想到追得气喘吁吁，得到的却是她对简歌生死的漠视，不由得替自家掌门不值，一年半的时间，简歌身为掌门，对潘素心做了太多太多，她喜欢什么，都不用开口，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她房间里；就算她想方设法想要逃离，他也是耐性十足地将她带回来，有伤就好好疗伤，没伤就花很多时间陪她；明知道她心思不在此处，还乐此不疲。
说得好听叫一往情深，可这种得不到回报还继续深情还有另一个形容词――犯贱。
为了她，简歌受了长老的多少白眼，却偏生一言不发，甘之如饴地被潘素心虐。
潘云清身形一顿，眼中滑过些些动容，却走得更快了，像是要逃离某种危险，慌乱而急促。
简歌身体蜷缩成一团，晕死过去又生生疼醒了，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连连误伤了几人，他们瞧着被打的人伤势实在太重，这才没敢继续往上冲。
“素心。。”
他低低呢喃，嘴角浮起淡漠的笑，说不出听到她没回来的消息是怎样的心情，嘲弄自己的自作多情，更多的是一种庆幸，庆幸最狼狈的一面没有让她看见。
“你叫我么？”
恍惚间听到潘素心别扭而清冷的声音，简歌艰难地抬起眼皮，只看到一袭红色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看不清面容，可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他勾起嘴角，越发嘲弄。
怎么肯能是她呢？巴不得能飞回潘灏轩身边，终于有了机会，又怎么可能留下来呢？
一阵阵剧痛袭来，他疼得浑身痉挛，掌心被指尖掐得血肉模糊，下唇也咬出了森然血色，看着脆弱极了。
潘素心生出些难过，一贯温润儒雅的男子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该是多大的痛苦？
她想将他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滚出去。”
“呵，你说滚，我就得滚？你算老几？凭什么命令我？”
潘素心跌在地上，被他这么一吼，也来了脾气，不由分说架起他的胳膊想把人抬到床上去，忽又听见简歌含笑的声音，“你真的回来了？”
他眼神委屈而惊喜，似是很不相信，潘素心一怔，鼻子有些发酸，脾气也消了下去，没好气地说道：“你来看你死没死。”
“我没死，你给我滚，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简歌愣愣地看着眼前冷艳无双的容颜，忽然固执地想把她推开，眸间的滔天怒火也压不住他的慌乱和隐忍的痛苦。
潘素心不肯放，简歌脚下一软，直接压在她身上，两人一同摔倒。
趴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潘素心眼睛也有些发涩，明明她才是当肉垫的那一个人，他却在最后关头扭腰将她护着，眼神迷离痛苦，仿佛随时都会晕死，却还冲她笑，那笑容看着很傻。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简歌嗓音低沉沙哑，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想欠你，若是你死了，我于心不安。”潘素心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抹了一把眼睛，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将浑身无力的简歌扶起，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