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颜没有出声阻止琉璃离开,双手环膝,头埋在臂弯中,很想放声哭一场,却死死地咬着手臂,一声不吭。
难怪林墨宸一直说是她欠他的,被迫承了那么多情,确实是笔巨债,还都还不清,可正如琉璃所说,她没勇气面对为她付出这么多还被她伤得如此彻底的林墨宸,也没勇气答应嫁给他。
不知过了许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浑然不觉,直到门再度被敲响,进来的人是绿衣,她松了口气,庆幸不是林墨宸。
忽然想起他今天有事出去,暂时回不来,庆幸之余,又开始忐忑,该怎么和他相处。
用过晚餐,应绿衣的要求去做全身护理,以最佳状态迎接十日后的大婚,想起这狗屁婚礼,她就头疼得厉害,虽说偌大的宅子里活物就那么几个,可根本逃不出去,莫说地形不熟,便是能辨清方向,那藏于暗中的影卫,也不是她能解决的。
许欢颜坐在温泉池子里,苦苦思索怎么逃出去既安全又不至于伤到林墨宸,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绿衣在一旁给她身上涂满了胰子擦过一遍,又敲碎了两颗鸡蛋,以蛋清均匀地抹在湿润的头发上,轻轻按摩。
绿衣手法很好,轻重适宜,许欢颜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了,朦胧间听到绿衣惊呼,又快速吩咐了两句,她什么都没听清,应了一句,便趴在温泉池边睡着了。
恍惚中,她又听到了绿衣惊讶恐惧的叫声,她艰难地支起眼皮,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温泉池里的雾气氤氲开来,看不真切。
许欢颜不满地咕哝道:“别闹,我要睡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话音落下,静默了两秒,她又听到一声巨吼。
“许欢颜,你搞什么!”
不是绿衣!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却看到林墨宸冷着张脸站在池子边,眸间涌出怒意,恨不能掐死她。
许欢颜茫然,“你怎么进来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沉入水里,吼道:“林墨宸,你个流氓,给老子滚出去。”
吼完她又发现不对劲,温泉水似乎变了样子,怎么说呢,就像一锅煮稀了的蛋汤,她低头一看,铺在水面上的头发沾满了一丝丝被烫熟的鸡蛋,肩上、手臂上也是鸡蛋,黄白相间,看着生出的不是食欲,而是恶心。
我去!
“林墨宸,是不是你搞的鬼?”许欢颜心里头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个澡是白洗了,还弄得一身鸡蛋,狼狈不说,最忍不了的是那股腥味,眼风如刀,立即射向林墨宸,眼睛瞪得老大,甚是生气。
见他也气,许欢颜怒道:“你丫至于这么整我么?”
林墨宸怒极反笑,“我还想问你,你想煮鸡蛋也挑个好地方,在温泉里煮,我也是服了你。”
“真不是你恶作剧?”许欢颜愕然,自然没有忽略他身后的绿衣,手里还拿着两条帕子,眼睛湿漉漉的,怯怯地望着她,欲哭无泪。
她忽然就反应过来,这鸡蛋是绿衣给她来护理头发的,为什么会弄得一个池子都是,她也想得清楚了,肯定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让头发滑到水里,温泉水的温度不高,但把鸡蛋煮熟还是足够了。
泡了个蛋花汤澡,这滋味真是够酸爽的!
许欢颜双手捂脸,当真要哭了。
静默许久,她才道:“我错了。”
见她认错,林墨宸脸色稍霁。
“算了,你等会,我去给你烧水。”他恨恨地眄她,可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许欢颜头发上全是鸡蛋,有的还吊在额心,看着十分滑稽,颇具喜感。
绿衣也是想笑不敢笑,许欢颜也猜得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可见这两人幸灾乐祸,又吼道:“笑什么笑?”
见她发火,两人都默默地收住笑意,同时退了出去,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气得许欢颜想冲出去将这两人胖揍一顿,可看看一池子蛋花汤,也忍不住笑了。
接连几天,许欢颜都十分嫌弃自己,总觉着身上还残留着鸡蛋的腥气,林墨宸倒是不甚在意,每天晚上都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不像之前那么浮夸,但也会耍个小流氓,两人之间如履薄冰的气氛有所回暖,颇有小情侣恩爱的意思,绿衣甚是羡慕,不止一次地替林墨宸打广告,听得许欢颜十分不满。
琉璃说的那些话,她只字不提,只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顿饭,吃食几乎不重样,林墨宸每次都吃的很开心,偶尔也会打趣,“小颜儿,你将我的嘴养得这么挑剔,以后我真的得赖着你一辈子。”
每每这个时候,许欢颜就不说话了,掩耳盗铃地娇羞一笑,看得林墨宸一愣一愣的,直呼受不了。
他越是这般无所顾忌,许欢颜心下就越悲伤,如果没有她,以林墨宸的条件,何至于耽搁这么多年不曾娶妻,白白蹉跎几年大好时光,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她呀。
她不敢表现出异样,故意娇嗔怒骂,小女儿情态淋漓尽致。
林墨宸偶尔会耍无赖和她一起睡,可等她睡着了,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又起身离开,对月空叹。
事出突然必有妖,这般温软,开心之余又有强盛的不安袭来。
但一连十日,许欢颜都这么乖巧,脾气也发,还会不分场合地揍他,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有些做作,直到大婚。
林墨宸一边应付早早就****的燕流光等人还有自己山门中的人,林萧和清扬早已知晓新娘是许欢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