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
炸雷般响彻耳际，在脑海里回荡，冲击着每一个角落，震得琉璃脑子发晕。
还披着盖头，怎么可能就发现了？
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她感到了寒冷，但随即又勉强压下去，倔强地伸着手，嘴角含笑，默默等待。
苦心孤诣多年，再等一刻又何妨？
“我再问一遍，她到底在哪？”林墨宸声音很轻，可两人不过一步之遥，这话还是重重地撞进耳中，琉璃身形晃了晃，手颓败地垂了下去。
大厅里的人也觉察到不对劲了。
燕流光最先反应过来，低斥道：“林墨宸，这是怎么回事？她人呢？”
他哑然，说不出话来。
绿衣很疑惑，“这就是姑娘，我一直候在门外，没有人进去，还偷偷看过，她一直都坐在床上，怎么可能不是呢？”
不止燕流光，林子苏陆青烈也看出了端倪，面前身穿嫁衣的女子虽然身量和许欢颜相差无几，可给人的感觉不太对，必不是她。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现？
琉璃揭开盖头，眼中噙着泪光，凝住林墨宸没有表情的脸，心碎得彻底。
“师姐，怎么是你？”
清扬大惊失色，林萧诸人更是讶异，他们早就知道林墨宸设计了那么多，为的就是娶许欢颜，怎么拜堂成亲的人又变成了琉璃？这是怎么回事？
林墨宸注视着她，缓缓笑了，而后，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
那一刻，喧天的鼓乐，鼎沸的人声，一起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听得见沙沙的轻响――那是他的衣袖滑过她指尖，带着夜色的清寒，走向了红色的尽头。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燕流光冲到琉璃跟前，若非清扬和林萧死死护着，可能就直接打起来了。
苏叶对他们之间的纠葛较为清楚，当即拦住暴怒的燕流光，虽不见他面上有多少怒容，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这火就来得越凶狠。
琉璃看着指尖怔怔入了神，良久，薄唇轻启，攒出娇媚的笑，嘲讽而肆意，“你的好徒儿现今怕是要死了。”
燕流光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没有对她做任何事，这都是她自愿离开的。”琉璃将脸上精致淡然温婉的妆容擦去，尤其恶狠狠地擦拭着眉心的红莲，要将许欢颜的印记全都擦去，将这不适合她的妆容擦得干净，“死于最爱的人的手中，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燕流光出手如电，瞬间挣脱苏叶，五指成爪，逼向琉璃，清扬迅速撑起防御光幕，将琉璃护在身后，不过两息时间，掌风袭来，二人一起被震退几步，清扬哇地吐出几口鲜血，琉璃也受到波及，林萧也及时补上吗，要挡着燕流光，可又如何是他的对手，五招之后便落了下风，燕流光掐住琉璃的脖子，眼神前所未有的凶狠。
“不管你是谁，敢动她的人都得死！”
脖子上传来一片冰凉，入骨的寒意刺得琉璃清醒过来，美目中浮现恐惧，直面死亡的恐惧，俏丽的姿容涨得通红，现出紫色。
她嗫嚅着双唇，也只发出咿咿呀呀的音节，连不出完整的话。
满堂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们，认得琉璃的人都反应过来，想要动手救人，林子苏冷哼一声，拔剑护着燕流光，微冷的眸光缓缓扫过众人，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有大师兄打头阵，其他人都进入警戒状态，大有干架的意思。
忽然，宅子的西南角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几人面面相觑，那是许欢颜的声音，而她叫的是半夏。
燕流光眼里的厉色沉了下去，甩开琉璃，看着她瘫在地上，毫不犹豫地离开，其他几人也跟着走上去。
琉璃倒在清扬怀里，手抚着心口，剧烈地咳嗽，咳出了悲怆的眼泪，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过了两秒，狠狠一抹眼睛，借着清扬的力量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燕流光离开的方向走去。
“师姐，你想做什么？”
清扬急急地跟上，扶着她的肩膀，只听见琉璃柔而冷的嗓音，“我要看看今日这出闹剧究竟会如何收场。”
瞧着她脸上柔媚嘲弄的笑意，清扬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可拗不过她，只得陪着。
这一场雨来得很突然，说下就下，滚滚闷雷从云层深处传来，携裹着闪电，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许欢颜提着裙摆想要追上半夏，明明不过十步的距离，可像是隔了一个世纪，怎么也追不上。
玄色长衫裁剪得妥帖得体，衬托得半夏越发冷清孤傲，听到她凄怆而愤怒的声音，他身形微顿，终究是没有停下脚步。
雨下得很急很猛，迅速笼罩这片荒郊，山路湿滑，许欢颜跌跌撞撞，好几次都是扶着身边的树才没有摔下去，林子里升起白蒙蒙的雾气，重重叠叠涌来，将视线挡住，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许欢颜心下发慌，脚下一软，直直地摔了下去，背脊撞着树干，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她忍不住低吟一声。
她趴在泥泞中，一身白衣脏兮兮的，小脸上也沾满了泥水，被雨水冲刷干净，凌乱的黑发也贴着肩头脸颊，看着十分狼狈。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哭，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又摔了下去，不觉得疼，只是难过。
几近绝望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双手，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带着好闻的草药味道，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