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就在奶奶家这么过去了,熊孩子们在外面鸡飞狗跳,大老爷们们在家里重开摊子继续上午未完成的麻将,妇女们,则继续坐在炕头聊着天,张家长李家短,倒也很是火热。老太太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中午吃了饭稍稍的午休了一会,这才恢复了点精神,一直到了晚上的10点多,麻将桌子才散了场。
他们一家子除夕就过来了,一直会待到初二,算是为数不多的陪老人时间。次日,何家的男人们一大早就全部汇集了起来,按照村里的风俗,初二是得给老人上坟的日子,何新军的爷爷在94年的时候就没了,因此他的影响不深,脑海中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模样,不过作为何家的三代儿,这种事儿还是得去一趟的。
坟头在村边,村子里的人老掉以后是不会去火化的,都会买个棺材穿了寿衣入土为安,这是老人们的传统,不容改变,再加上村子里的地皮很多,也不需要去做什么退坟还耕。
一大家子人开着两辆车直奔坟地,说是坟地,其实也就和乱坟岗差不多,四周的村里老了人都会埋到这个地方,小时候来的时候尚且还是有点规模,但最近几年,坟地的范围不断的扩大,竟然都快到路边了,里面的坟头建设的也是乱七八糟,丝毫没有一点章法,小土堆堆积成个小三角,前头立个碑,碑后,还的种棵柳树,只不过年景儿不一样,雨水多的季节自然存活率高,似这几年稍稍干旱的,自然就死的稍稍多了些。
老爹的车上能装8个人,塞的满满当当,后备箱里,也放着准备烧掉的黄纸,村里有卖元宝的,都是拿着带着金粉的纸张叠成的,也不贵,出来时顺带着也买了一些。酒肉水果馍馍,自然一样不能少。
周边村子的风俗大多都一样,初二上坟,初三回娘家,等到何家老小到了坟地时,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原本想他们已经算早一些的了,可结果,却是这般模样。
“走吧,拿上东西走进去吧,车开不进去了。”兰德酷路泽比轿车高的多,坐在车上就能看到很靠前的位置,老爹看了一眼坟地边被车辆挤满的路,回头苦笑着道。
往年里虽然也人不少,但不似这般,竟然连车斗开不进去。
大伯跳下车,踮起脚探头往远处眺望,一眼望不到头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出来都是个问题,只能是打开了后备箱,将东西搬了出来,车子停在路边。
其他人也是如此,虽说有些郁闷,但走一走,也并无大碍,一年就这么一次。
何新军从后座上钻了出来,很自觉的去后面搬东西,虽说他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但常年的锻炼使得他的身材保持的依旧很好,消瘦的身形笔挺,很架衣服,一身黑色的劲装穿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是量身定做一般,恰到好处。
“大伯,我帮你搬。”何新军笑伸出手,准备接过那一箱的值钱。
“哎呦,怎么能让军哥儿搬,飞飞,快,你都结婚的人了也不说主动一下,照顾着点弟弟。”大姑站在旁边一把拉开了何新军,伸手将何新军的堂哥划拉了过来。
飞飞是小名,堂哥的名字唤作何新飞,是二伯家的大儿子,刚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正等待县里分配,二伯还专门因为这个事儿去找过老爹,老爹也出了点力,据说手续已经进了县环保局,就等着年后通知上班呢。
“大姑,我也能搬的。”何新军苦笑着说道。
“不用,苦力活就让他们干,你可是咱们家的秀才,哪里能干这些糙活,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给咱们郝家也出个大学生。”大姑拉着何新军的手死活不松开,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狗屁的秀才,狗屁的大学生,要不是看见老爹发达了,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些细节,何新军心中不断的吐槽,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
堂哥笑着走过来将箱子搬了出去,大伯将一个放着黄纸的塑料袋丢给了何新军。
“喏,让你也拎点。”
望着大伯戏虐的笑容,何新军只能无奈的接受了下来,这样的恭维他有些不太舒服,老爹则显得要好的多,毕竟在单位他也是这般模样,平日里的东西自有秘书帮他打理,锁了车,站在路旁等着拿东西的亲戚。
不能说老爹忘本,只能说随着等级阶层的不同让他有了一些威严,再加上奶奶这面的年货都是老爹置办的,上坟的也是如此,这东西,心诚就好。
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充其量也就是何新军手中的一个袋子,堂哥怀里的一个箱子,以及姑姑们一人拎着一个篮子放着些水果,仅此而已。
坟头的地都是黄土压实的,不过一家子人没有沿着压实的路走,直接沿着蜿蜒的小路进去。何新军来过这里不少回了,可依旧记不住爷爷的坟地在那一片,不似老爹他们,从哪个方向进入都能够寻的到,要知道,这地方可没有路标什么的,纯靠记忆。
现在不过是上午的9点半多些,天空中依旧如同昨日一般阴沉,虽说雪已经停了,但天却没有随之散开,黑压压的厚实云朵吊在头顶,连带着心情都有了些压抑。
坟地本就是一片荒地,自然没有人去打理,此时也都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不少人家已经在清理着各自父母的坟头,使之干净了不少,唯独让人欣慰的,就是不怎么刮风,下雪不冷消雪冷,倘若再来点西北风,今天定然不会太过好受。
何新军拎着纸包跟在众人之间七扭八绕,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