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上下听说商王要重开朝会,都松了一口气,而且从几位传诏侍者的神色开来,这次王上应该不是只略露一下面的。
子昭连日伤怀,现在想要振奋精神,却发现自己竟似得了一场大病,精神体力都十分不济。他由内侍陪着在王宫中缓步而行,瞧着宫墙园柳,不知为何便想起自己父王当初进入王宫被立为商王时的情景来。
“父王也着实不易啊!当年我们兄弟刚刚降世,母亲又新近亡故,来了王都更是毫无依凭,全靠自己。也不知道父王当年是如何熬过最艰难的日子的?”子昭自言自语,他又想起王兄那仅存的一点魂魄,紧接着更是想起师癸的一番话来。他深吸一口气,叹道:如今的确得好好想想如何稳固朝局,安定各处方国。若是还如往日一般,恐怕一时没有像妇好一般的将领可以如此所向披靡。那就需要另想别的办法了……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父王寝殿、王兄丧生之处,这里已被封闭,派了重兵把守。士卒见到商王到来,上前行礼,子昭令他们打开宫门,自己走了进去。
这里是那样安静,让子昭忍不住想起父亲、兄长、妻子……他走到那株异常繁茂的桂树下,看着足以遮蔽天日的枝叶,忍不住叹息起来。丹桂虽是可恨,可也着实可怜,若不是为了这个毫无实际意义的“商妇”之名,又怎会如此百般算计?总归她还是喜欢王兄的,虽然这“喜欢”是带了几分算计在里面。那死去的辛薇,疯了的辛芷,又何尝不是喜欢这“商妇”的名头?
“如此说来,商王还必须多纳几位妃子,不然后果真是有些难测……”子昭苦笑,“看来,妇好所虑也确然是王后应当所想,可是我……”道理上非常清楚明白,可是内心如何能将这些心思各异的女人温柔相对?他缓步离开了这里,回到房间反侧入眠。
第二日,大开朝会,群臣早早到来。子昭也重整了衣冠来到朝堂之上。君臣见礼之后,傅说先行出列,拜道:“王上,王后薨逝,举国哀痛。臣等也哀痛非常,还请王上能以国事为重,节哀。”
“还请王上节哀!”群臣立刻随声附和。辛已戎装上前,行礼道:“王后威仪无双,但此刻大商绝不可放松警惕。边境已有来报,东夷诸部都为众族女至今没有丝毫封赏而探问多次,西境诸部更是大肆蓄养马畜,王上不可不防啊!”
甘盘此刻也成为军中大将,他也上前说道:“王上,别的部族不说,但是这羌人因着宗庙被毁,心中必定是不服的。虽然王都中扣着他们的质子,但也不可高枕无忧啊!”
群臣纷纷谏言,大都说着近来国中隐患。子昭认真听完他们所言,颔首道:“众卿都是一心为大商社稷,予深感愧疚。王后离世,予心中甚痛。以至于荒废了国事,还要仰仗众卿理政。方才所言,予全都知晓。众卿可有排解之法?尽可畅所欲言,一同参详。”
朝堂上静默了一阵,很多人都面面相觑,不愿上前说出自己所想。傅说见大臣们都是这个样子,心中叹道:这个坏人,终究还是要自己来当啊!他再次越众而出,朗声道:“请王上纳东夷诸女为商妇!并请臣服于大商的各方国进献族女以充斥后宫。”
子昭面色一沉,言语中怒气森然:“太衡大人,这便是所有朝臣商议出来的结果?妇好尸骨未寒……”他不愿在大殿之上与朝臣们争吵,可愤怒的心却再也无法压制。
“王上!正是因为王后之位空悬,朝局才会如此不安定。臣只是谏言王上纳娶商妇,并未提议王上再立王后。此事,也是当初王后平定东夷之乱时,与东海诸部议定的结果。”傅说上前一步说道,他知道这些话如果一直不说明,恐怕商王永远都不会这样做。
子昭皱着眉,环视了大殿一周,他赫然发现大臣们居然个个面上都是赞同的表情。他压下心中怒火,沉声问道:“众卿这么快就将王后的功绩忘掉了?”
“臣等就是因为深深铭记王后德行功绩,才会有此谏言。”这次是许久不上朝会的成戍开言说道,“正是王后让臣明白,一位好的王后,好的商妇,可以为大商的昌盛做出什么样的功绩!王上应该纳娶多位后宫,既平衡了各方国之间的势力,又可让各位商妇娘娘尽展所长!这可是功在社稷啊!”
“此言甚是有理!据臣所知,东夷的诸位族女大都擅长纺织,王上尽可让她们教会大商妇人,如此便不需再花费大量财物去购买他们的织物。”管理钱粮的官员应声而出。
这下不少朝臣都开口建言,有的说羌人善刀兵,有的说狗方的人擅长捕获,还有的说龙方的人善制舟船……朝堂上纷纷扰扰,子昭一阵头痛,看来今日这些大臣们不劝说的自己妥协是不会干休的。
一旁傅说见商王神色间似有动摇,便安抚众臣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让王上认真思量一番,必定可以给大家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接着他转身向商王行礼,“王上,当时王后娘娘并未与东夷诸部言明众位族女封为商妇便是纳入后宫。王上可以先行封诰,之后再依据情况再行处置。”
子昭思想他的言外之意,抬眼问道:“太衡大人的意思是?”
“这,这……”傅说实在不好在这大殿上言明,便吞吞吐吐不肯说。成戍上前一步,拱手道:“王上不可存此心念。各处方国若是听诏送族女入宫,自然是认为这些族女是要侍奉王上的,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