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东棹才听到池华两家的婚事定下,情绪低落地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开得正艳的合欢,想到与颜家小姐的婚期将近,他心中就是一阵烦闷。
以前没觉得院子里的合欢有这么刺眼,如今看着却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了,他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将它尽数拔了,丫鬟就进来通传,说夫人请他到房里说话。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自从上次姚氏不顾他的反对,为他说了大理寺卿颜大人家的嫡孙女,他就与姚氏生着闷气,许久都不去姚氏那儿请安了。
姚氏倒是常到他的院子里来,只是他都用温习功课的借口将她赶走了。
他看丫鬟脸上露出急切之色,就淡淡地问她:“什么事?”
丫鬟只知道姚氏看完信后神色就十分不好,旁的半点不清楚,“少爷,夫人是真的有急事找您。”
母亲能有什么急事,无非就是找他去谈亲迎的事,他正烦着,根本就不打算理会,冷淡道:“既然你说不清楚,那就回去问了夫人再过来。”
靳东棹态度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丫鬟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靳东棹面前,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夫人不知看了谁的来信,脸色都白了……这才急着让奴婢过来请您。”
来信?谁的信会让母亲神色大变?
靳东棹不知道,但到底是她的母亲,他就算是再怨,也不可能丢下她不管的。
他起身跟着丫鬟去了姚氏的房里,姚氏想到信中的内容,胸口就如同堵了一块大石。
等靳东棹进来,她直接就把信掷到他身上,在儿子面前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她,语气头一次冷了下来,“你自己好好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
靳东棹心有疑惑,母亲把丫鬟全都遣了出去,举动还这般反常,这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再难受的事他都经历过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斯条慢理地拆开信来看。
是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上的内容,说的是他与华五小姐在普济寺的事,和他爱慕华四小姐的事……字写得很工整,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
“母亲这么急着把我叫来,就是因为这事?”靳东棹慢慢地把信搁到塌几上,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语气似乎在责备她小题大做。
姚氏气得浑身发抖,“这难道是小事吗!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在姚氏眼里,玷污了一个庶女的身子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庶女心思本来就多,谁知道是谁主动呢。
但加上爱慕华四小姐这一条,性质却变得很不一样了……
说好听了,是他fēng_liú多情,说难听了,就是他品行败坏,与华府的三位小姐都纠缠不清,这绝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会做的事。
“娘,这事你就别管了。”既然她都知道了,靳东棹也不想隐瞒,视线投到塌几的信上,目光深沉,“送信的人,我也会查出来,你也不必担心。”
“你让娘怎么能不担心!”姚氏站起身来,“你从小到大一直很懂事,这回怎么就这么糊涂,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华家那几姐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赌上自己的名声……早知道你喜欢的是华四小姐,就该让你父亲去跟华大人提亲,抬她做侧室了。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事来。”
姚氏的观念里,华槿始终是不配做靳府正室夫人的……
靳东棹听了也只能苦笑,她就算给他做正室都不愿意,又怎会肯给他当个妾。
何况,他并非没有说过,当初华三小姐跟李秋湛定亲的时候,他就跟她提议不如把人该成华四小姐好了,母亲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还说他这样的家世,为何非要华家小姐不可。
母亲其实根本就不懂,他对华四小姐是怎么样的感情……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将信拿起来,慢慢收进衣袖里,“若有人真把这事传扬出去,那就由得他去好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无论是对华四小姐,还是对那个不知廉耻的庶女,他都没什么好怕的。
心都已经死了,又还有什么能打倒他的……
“你是什么都不怕,可你想过颜家小姐没有?”姚氏看着神色平静的儿子,就忍不住说:“她过几日就要嫁到靳府来了,若是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她会如何看你?”
提到颜家小姐,靳东棹就轻轻笑了一下,“她不是因为性子温良得了母亲的青睐,母亲才把她说给我做正妻吗?又怎么会在意这样的事。”
性子温良可不代表她没有底线,没有自尊!她可是颜大人的嫡亲孙女,她要是在靳府受了什么委屈,颜大人也不会放过他……
姚氏有些被他的话气到,“你就是再不待见颜家小姐,这门婚事也是铁铮铮的了。你也别想着要把你的事闹大,好让颜家主动退亲。”
儿子是她从小带大的,他的这点心思,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娘不会让这门婚事黄了的。”
她态度坚决,“你与华家几姐妹的事,娘会帮你解决,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房里,当你的新郎官好了。”
亲迎的日子十天不到了……姚氏实在是有些怕了。
靳东棹觉得姚氏有些小题大做了,这信是谁写的,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直接派个人,堵了她的嘴,让她从此再不能说话,那便好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跟姚氏说,转过身,淡淡道:“母亲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索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