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脚冰凉,就不要起来了,躺一躺。”秦誉一进门就看见了萧袭月眼底的青黑,昨夜定然没睡好。“月儿,孤王是说真的,假若,秦壑真的想起来你曾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会不会舍了这侧妃,去……”
萧袭月一口打断,反问:“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般追名逐利、仰慕权势地位的人么?”
秦誉一时怔愣。“当然不是。”
她笑。“那便对了……”
别说正妃之位,就算秦壑请她去做他的正宫皇后,她都不愿!
侧妃便是妾。秦誉一直歉疚,未能给她正室名分。王府不比皇宫,侧室扶正本就不是什么体面之事,就算扶了正说起来也是段不怎么体面的经历。而今他势力根基尚还不稳……
“当初我与你提及的陇上老人,似乎被关在秦壑府上,恐怕秦壑要做文章,你须当做好心理准备。”
秦誉神色严肃,萧袭月亦认真的点头回应,知道秦誉的意思是什么……秦壑,难道也会想起来么?
萧袭月一时也沉默。若秦壑想起来,如何面对,用什么态度面对还是个烦心的问题。按照秦壑前世的个性,自己的女人,宁愿丢了、弃了、杀了,也不会允许她伺候别人榻前。萧袭月拍去脑海里乱糟糟的想法。罢了,她今生与那人是清清白白的,算不得他女人!管他那许多作甚……
秦誉隐瞒了三十年寿命相换之事,心知定是那贪心的老儿看上了秦壑的三十年帝皇寿命,不愿走,明知他秦誉在寻他,还处处躲着不见。陇上老人留在秦壑府上至今没有现身,定然是已经和秦壑达成了什么交易。
前世,他自知难逃一死,寻得了这高人。那老儿本是嫌弃他带兵多年,手染血腥,不愿帮他,是他在雪地跪了一天一夜,他才现身,第一句话是问他为什么跪着、要救何人。他说了原因:为救心上之人。老儿目光飘渺似是回忆了什么,说了一句“你与老儿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老儿便破例救你一回。但,你当以三十年寿命相换,可敢?”
他本已是死路一条,莫说三十年了,就算用他一辈子的命,来换萧袭月一人的重活,那也是划算的!
萧袭月一躺上榻就睡意绵绵,眯瞪了一会儿。秦誉抚摸着萧袭月光滑细腻的脸儿。爱护自己心尖儿上的女人,是每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
萧袭月躺着又醒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仰视着榻旁男人坚毅的五官,脸上的肌肤将他粗粝的掌心纹感受得很清晰。重生后这些日子,秦誉得五官比之第一次见时越发的硬朗分明了,她长大了,他又何尝不是更成熟了。
看着彼此一路走来,她心底,竟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萧袭月重生后,第一次想到了未来。在复仇结束之后,彻底铲除了秦壑、萧华嫣之后,她的未来。或许该说,是他们俩的未来……
就在萧袭月、秦誉软语交心的时刻,平京的另一方天空下,暗谋已经在进行!
胶东王府地牢密室。
陇上老上将秦壑与萧华嫣二人的生辰八字沾了血,施了术。那血是萧华嫣和秦壑两人的。
秦壑只见眼前一阵诡异的蓝色焰火一闪,刹那朝他面门直击而来!
“啊——”秦壑倒抽一口凉气,饶是身手敏捷,也没能快过那幽蓝火焰的速度!
焰光直钻入他双眼,刹那消失。
秦壑眼前一黑,陷入黑暗中。“你为何不早……”秦壑话还没说完,“噗通”一声面门朝地的狠狠砸在地上,砸了个结结实实!
“为何不早说你会昏倒是吧?哼,老儿活了几百上千年,还头回遇到敢逼老儿吃毒-药的!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陇上老人蹲下身,给了秦壑后脑勺狠狠一记、敲得“吭”的一声,顺走了秦壑怀里的解药,在手心儿里掂了一掂,也不可怜大冷天地冻、将秦壑挪个地方,任他大喇喇的晕趴在冰凉的地上。
“这东西可不能让你看见。”陇上老人自言自语,满意地取走沾有秦壑和萧华嫣鲜血的八字黄纸。女子的寿命他不要,男子的才用得着。这黄纸可是掌管上交寿命的要紧东西。胶东王这厮狡猾得紧,可不能让他偷了去。
陇上老人正窸窸窣窣的叠着,忽然地牢里不知哪里飘来一丝儿凉风,吹来几片儿薄尘眯了眼睛。“呀,疼疼疼……”
陇上老人挤眉弄眼的清理干净了,睁眼却见手里沾血的生辰八字黄纸少了一张——正是前世那仙子皇后萧华嫣的!
“咦?哪儿去了?”
陇上老人本就有些老眼昏花,地牢里光线又不是很明亮,愣是翻翻找找好久,都没找见。这生辰八字黄纸沾了人血又施了术,是连着人的生机的,要紧得很。
最后,陇上老人终于在他鞋底板儿上找见了萧华嫣的生辰八字!!已经被他踩出了一大只鞋印子!!沾血的地方也满是尘土印子。
陇上老人瞥了一眼还晕趴在地上的秦壑,后背发凉。“完了完了,要是这手段高明的胶东王醒来后发现,老儿把他心爱的皇后弄成了疯婆子,还不把老儿给剐了?”
陇上老人脑子里刚划过这假想,就是浑身一个激灵,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跑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