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锦之轻飘飘一句,“你拿什么革?”
“我……”沈茂噎着,他现在没什么实权,确实革不了卫府。唾沫哽在咽喉,呸地一声,“你给我等着!”
掀了门帘,往外喊人,一手一个美貌歌姬,吩咐道:“去,好好伺候榻上那位爷。”
卫锦之冷笑,白袍沾了血迹,触目惊心,看得歌姬们不敢过去。
“殿下就这点能耐,往日称帝,臣子若有逆耳之言,你辩驳不了,也这般待人?”
沈茂实在没法子,“大爷,卫大爷,你就说,怎么着才肯看病吧,我都应下!”
他要夺帝位,少说得一年,卫锦之不能死啊!
卫锦之稍稍缓过气,道:“晚上派几个人过来,我要去掘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她真死了,也不能孤零零地叫她葬在外面。他卫锦之的妻子,自然是要和他同棺而眠,挖了坟,将她带回望京,待日后他这副病怏怏的身子撑不住了,两人埋在一起。
生不能双宿双飞,死了若能形影不离,皮骨相融,倒也不枉与她这世情分。
沈茂听得目瞪口呆,砸吧砸吧嘴,想要问,却终是未能问出口。得,要掘劳什子墓,就掘吧!横竖消气就行!
等到了晚上,卫锦之带人前往墓地,挖了半个时辰,棺木抬了出来。
下人问:“公子,要开棺吗?”
卫锦之犹豫片刻,转过头,不忍看。
黑夜凉风,吹在身上,抬头望,空中一轮明月。
他想起与她初见那晚,天上也是挂着一轮圆圆亮亮的皎洁,街上到处都是欢笑的男女,七巧节的气氛,哄得极为热闹。
第一次见面时,她笑靥如花,第二次见面时,她嫁衣如火,现如今到了第三次见面,她却已香消玉殒。
可笑他与她一世夫妻,她却连他模样都未曾看过,连声夫君都来不及听她唤,就已人鬼相隔。
日后他挣了锦绣前程,捧给谁看?
吩咐下人开棺,棺木一开,听得下人惊呼:“公子,棺材是空的!”
卫锦之怔住,返过身,往里一瞧,棺材里面,空无一物。
脑海中几乎是立马冒出一个想法——她没死?
没有尸体,人肯定是活着,不然还能哪里去?难不成另外有人和他一样,偷了尸体么?
回想大府提及禾生时的遮掩以及方才盛湖老爷的慌张,种种一切,交相叠加,生出重重疑问。
总而言之,一日没有看到她的尸首,她便还有活着的可能。
念头一旦生出,便扎根似地埋在心底。纵然有千般疑惑,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至于盛湖卫家和大府为何要撒谎,他自会弄清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极尽所有,他也要找到她、或者她的尸首。
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一定是这样。
交待人将棺材埋回去,照原样填好坑。双手负背走在路上,来时脚步沉重,去时满心欢喜,所谓世间大悲大喜,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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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生有些愁,好几日了,沈灏借故不见她,就连每日必学的识字,他也一并以政务繁忙推掉了。
禾生撅嘴,心想以前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教她,若想见一个人,刀山火海都能去蹚,他既这般,便是不想见她了。
正巧卫林来了信,禾生拆信看,读懂卫林信里的意思。当初她跟沈灏走,本就是让盛湖卫家为她担风险,更别提当初大府想要烧死她,才连累盛湖卫家遭了殃。
望京虽有大府在,但若沈灏能护着卫林一家,大府应该也不敢怎么样。若放置不管,哪天卫林家遭遇不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拿了信,到他书房找,裴良不让,她就在外等着。火辣辣的太阳,很快就晒得人头晕目胀。
不光光是为了卫林的事,她还想问清楚,他到底怎么了,若是为了前几日书房的事,那就更要讲明白了。
吵架不能隔日,时日一久,难免生出缝隙。她见多了别人相处感情甚好却因为这般而破裂,不想自己也这样。
她才熟悉了他在身旁,好好说话,以后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前几次他一拒绝,她便回屋了。今日不同,在屋外侯了大半天,连裴良都看不下去,秉了好几回。
沈灏怕她中暑,终是松口,“让她进来。”
他肯见她,禾生松一口气,进了屋,却看不见他人影。
往屋里环绕一圈,才发现屏风后站着个人。
她愣住,不是都让她进屋了么,怎么还不愿意见面?也不着急过去,隔空问他:“卫林来了信,说是事情瞒不住,想要上京,问你是否能够庇护?”
隔了几天未闻她声,现如今柔音在耳,觉得恍如隔世。
想了想,答:“他不提,我也正巧想接他们一家子过来,宅府已经备好,你回信让他们择日进京。”
“好。”
片刻,屋里没了声响。沈灏以为她走了,踱步从屏风后走出,刚一现身,便见她从门后跳了出来。
鼓着腮帮子,气嘟嘟地瞪他:“你为什么不见我?”心里急了,才这般问他,怕日子隔得久了,她自己也生出火来,到时候两人都互不搭理,没得给自己找气受。
沈灏怔忡,一眼瞧见她了,心里倒不是个滋味。总以为自己是云淡风轻的一个人,虽然心悦于她,却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想着她待在身边,就已足够,其他的事,不做强求。
但那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