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院的晨非常美丽。
这里很高,便觉得距离天空似乎近了很多。
蔚蓝的天空之上漂浮的白云看起来就像青藤放牧的羊。
空气中有沁人心脾的花香弥漫,有早起的鸟儿清唱,实在是一幅极美的画。
西门映雪自然没有作画,他们已经来到了剑坪,开始今天第二轮论剑的抽签。
唐钰看了一眼手中的签便仰天长笑,西门映雪等人一呆,心里想到不会吧。
唐钰大声的说道:“院长大人所言,果然有理。本人本轮轮空,哈哈哈,安静的坐着,看你们打去吧。”
便见场中无数少年向唐钰投去了鄙视的,怨恨的目光,纷纷竖起了中指。
“卧槽,不会是真的吧?”西门映雪拿过唐钰手中的竹签一看,果然是十四号。
再一看自己,一号!
“没天理啊,怎么会是我抽到一号呢?”西门映雪垂头丧气的说道。
赵无极挠了挠脑袋闷闷的说道:“更没天理的是叶悲秋抽中了二十七号。”
“你个乌鸦嘴,赶紧死一边去。”西门映雪狠狠的说道。
空岛的弟子们已经到齐,比赛便开始了。
西门映雪抬头看去,就看见一身白衣胜雪的芊芊。
他忽然觉得心情大好,浑身充满了力量,像打了鸡血一般,又像想要开屏的孔雀。
他手持混铁棍傲然立于场上,大有一股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势。
然后他看见李天逸缓缓的走了上来,顿时便大笑起来。
除了南山空岛和下院的学子,其他人基本都在上京听说过他俩的事情,心里想着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李天逸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站在李天逸的面前缓缓说道:“终究还是要打一架的,有时候我会想,究竟是不是有宿命?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天才少年,我指的并不是修炼。我在落日原与魔族黑骑周旋整整十个月,将他们逐一歼灭。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粮草,我们是轻骑。我天天和将士们挖野菜,刨树根,连树皮都不敢去剥,因为那样会给魔族留下线索。最困难的时候我甚至吃过草蜢,吃过地鼠,挖过不知道埋了多久的坟,只为找到一点吃的东西。”
李天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仰着头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睁开又说道:“为了找到水源,我亲自带着一百亲卫队纵横落日原千里,最后找到了一口井。你无法明白我当时的心情,我就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就像一个孩子突然间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你是不会明白我那时候的心情的,这里,没有人能明白。可你知道绝望吗?你也不会知道什么叫绝望。当我跳到那口井里的时候,便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那口井里,除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一堆枯骨,什么都没有,连老鼠都没有一只……当然,我依然没有放弃希望,最终,我带着他们在最黑暗的时刻,找到了一处水源。那是一个就要干涸的湖,只有湖底浅浅的一洼浑水,我们靠那一洼浑水活了下来。那时候我便明白,这老天爷如果给你关上了一道门,便会给你开一扇窗。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那一扇窗,并且从那小黑屋子里爬了出来,便应该看见广阔的天地,便应该看见万丈阳光。”
“事实上,我已经看见了,可你却来了上京,你不但来了,你还又把我关进了一个小黑屋子,不但关上了门,而且关上了窗。如果不是你,爷爷不会被贬去皇陵,如果不是你,父亲依然是江南道总督,如果不是你,我很快便会去北平,然后打拼几年,便会接手镇北军。这本来是一条极宽极平的路,已经铺好,却因为你,而断掉。你说,这是不是宿命?”
西门映雪听得很认真,这是李天逸和他之间第一次正式对话,他明白李天逸的心情,但明白是一回事,理解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得不承认李天逸在军事指挥能力上的卓越天赋,也非常佩服他永不放弃的精神,但这还是不代表他就会原谅李天逸。
无他,在鬼门关他差点挂掉,而始作俑者便是李太师和李鸿志。
至今他还是不明白西门家和李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但他明白李家敢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围杀他,那么这种仇恨根本不可化解,而他,更没有想要化解的意思。
西门映雪曾经多少次说起过,他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何况这种要命的仇。
“说这些话多少会得到一些同情,甚至欣赏。可是你必须明白,自鬼门关一战之后,你以及你们李家,便和我不共戴天。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他们才二十多岁,他们随我一路行来,他们没有死在和妖族战斗的战场上,却死在了你们李家的手里。我在江南道总督府就和你父亲说过,我是个很记仇的人,现在我再和你说一次,我真的是一个很记仇的人。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哪怕叫我爷爷,我始终不会放过你,放过你们李家。”
西门映雪说得非常认真,认真到这些话里散发出一种冷,一种刻骨铭心的冷。
李天逸忽然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至少目前,我看不出你有何资本说出放过我们李家的话。我们李家也无须你放过,李家始终是李家,虽然西门家封了异形王爷,但上京李家存在了数万年,起码现在的皇后还是我们李家的人。西门家就一根独苗,我实在很担心你真觉醒了,成了妖皇,哪怕是佛子,西门家岂不是就绝后了。又如何和我们李家来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