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关于谈话
我一时间没办法形容我看见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但是从轮廓上可以隐隐约约看出是个人。铺着白色床单的那种医院专用的单人床上,又铺了一层塑料垫,有点像做烘焙时候用的油布。
塑料油布上躺着的这个“人”,我几乎找不出什么人的特征了。他浑身****,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呈现出一种赤红色,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溃烂,皮肤因为过度溃烂变得很薄,很多地方能够看到血管和骨骼,脂肪不见了踪影。我尤其不敢看他的头,头发全都不见了,因为反反复复的溃烂和流脓,他的脑袋像一个腐烂变质的西瓜瓤,腐烂在他脸上留下很多洞,黄绿色的浓水淌的到处都是。他去世的时候闭着眼睛,眼皮薄的可以看见眼球,眼球呈现土黄色,鼻子完全找不到了,嘴的地方只有一个深可见喉的大洞。
他浑身都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即使屋子里有足够的浓重的消毒水味,那腥臭的味道依然挥之不去。我感觉他不太像个人,更像是臭水沟里捞上来的一堆不知道什么构成的垃圾,我脑海里回想起《下水道的美人鱼》里的镜头。我感觉到我早饭的煎蛋和火腿在胃里倒腾,我手里紧紧攥着大哲给我的塑料袋,闭上眼睛,面向墙壁站着,尽量不去想我身后有什么。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我觉得这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虽然我和这个陈队长素不相识,但是照片上长相清秀的一个人,变成这样,心里还是很难受。禁不住有点害怕,接了这样下地的活,不知道我的死相会不会也是这副德行。
感觉到空气诡异的晃动,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蓟子洋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旁边站着“陈队长”。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刚刚变成鬼魂,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不过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蓟子洋一样变成接近实体,他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但是更有精神,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一滩自己,又看了看我。
“抱歉,隗团长,可能吓到你了。”他满怀歉意,彬彬有礼,我对比面前的他和床上那个,心里更难过了。“之前我并不相信鬼神什么的,不过现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自嘲的笑了笑。
“您还是叫我阴阴吧,我只是想问问您地下的情况,您知道,我的这个能力比较便利,用这种方法叫您,打扰到您长眠了。”
“哈哈”陈队长朗声笑了笑,“有什么可打扰的,我这一觉恐怕要睡很久呢。”
我冲他点点头,感觉他生前应该是个很豁达的人。
“子洋,陈队长可以在这里呆多久?”我问。
“我冻结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两小时吧。你们抓紧时间。”子洋说完转身穿墙走了出去。他刚刚一走,陈队长就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那位…是你的朋友?”他小心翼翼的问。
“嗯,是,怎么了?”
“没什么,他是个让鬼也很害怕的存在…总觉得很恐怖…”陈队长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我身边,和我并排站在帘子后面,我想他或许不愿意一直面对着自己的死相吧。
“陈队长时间有限,我们说正事儿吧,那天在考古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队长沉默了一下,慢慢说道:“太可怕了。”他身子晃动了一下,显然是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然后他平复心情开始给我叙述当天的情况,事情并不复杂,但是陈队长叙述的很详细,我根据他的叙述整理了一下思路,那天发生的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大约一个月前,城新村的村民们在修村里公路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瓷器罐子的碎片,那是一段绕在村子身后的偏僻小路,这一带地势比较平坦,村民大多外出务农,村后这条路一般没有人走,还是镇上为了新农村建设才特意嘱咐把村里小路也修正一下。
这个村里原本也是以农业为主,但是村后小路旁边的一大块空地是一块荒地,种什么都长不出来。来了好几位农业学家,都说是因为重金属超标,不适合耕种。村里别的土地平摊到各家以后,各家的土地面积都不够,农民挣不到钱,就纷纷选择出门打工。
山东原本是农业大省,这样一整个村都出门打工的情况,其实很少见。
发现了的瓷器罐子很快被送到了省里,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引来无知村民的哄抢,陈队长带领着山东省考古队,在最短时间内抵达了现场,联系当地武警对该地区进行了保护。经过初步的勘探,出土的都是清朝乾隆年间瓷器,都是民间作坊的品质,应该是年代久远形成了小范围的塌方,在周围实地考察之后,陈队长他们找到了墓地的入口,并确定了墓地是简单的“1”字型墓地,应该只是普通的中农阶级的墓地,带有少量陪葬品。
考古和盗墓最大的区别就是速度,盗墓讲究的是快,最短的时间,盗出最值钱的东西,考古却不是,务必要还原古墓的原貌,即使是一块砖头都要封存编号,都具有考古价值。所以找到入口之后又进行了细致的清理工作,终于在十天前,他们打通了墓地坍塌的大门。
具陈队长形容,大家都很激动,争先恐后的要求进墓勘探,考虑到之前的勘探工作并没有发现危险,队里又大多都是年轻人,大学毕业生居多,陈队长思量再三,决定三十人的考古队有二十二人进墓,只留八名年纪大了的同志,研究已经发掘出的文物。
陈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