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豆点的影子也变得逐渐明晰,水到她腰上的时候,那个黑豆点已经到了她十米开外的地方,清雅的书生打扮,头上束着发带,背后背着个背篓,面容白净,一双铁灰色的布鞋,看上去很旧了,仔细看,衣服上还打了一个不小的补丁。
“你回海里吧,你跟着我我要冻死了。”云舞看了一眼水鬼,上了水面,衣服湿濡的粘糊在身上,被一阵阴风跟着,冷的她都要瑟瑟发抖。
水鬼明白,潜回了海中。
那书生也已经跑到了云舞跟前,海浪袭来,水到胸口,他背后的背篓都泡在了水中,他却浑然不觉,一把拉住了云舞:“姑娘,冒犯了,但是您不能想不开,快和我上来吧。”
这呆头呆脑的呆书生,有见过寻思的人,往岸上走的吗?
云舞抽回了手。
“你背篓里是什么,黑色的东西流出来了。”
那书生啊呀一声,赶紧解下背篓高高举起。
云舞闻到了一股墨香,看来流出来的是墨水之类的。
上了岸,开始涨潮了,太阳依旧温暖,云舞坐在沙滩上,把手插入滚烫的沙子中,才觉得自己暖和过来。
那只水鬼就是天然的冰箱,差点冻死她。
边上,书生在手忙脚乱的从背篓里掏东西。
几本旧的边边角角都给磨损了的书,一支毛笔,一个木头笔搁,一方砚台,还有一根塞着的细竹棒,墨汁滴滴答答从竹棒里流出来,显然里头灌了墨水。
再掏出来的,就是一身换洗的粗布衣裳,一双草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包括一个小布囊仔细包裹着的几块干粮。
他看上去,很是寒酸,应该是寒门子弟。
如今,那张脸哭丧着,心疼不已的看着那几本书。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
云舞见他翻开,字都模糊成了一片,看来还不是拓印的书,是自己用笔墨誊抄的书。
“你先把衣服摊开晒干吧。”
“衣服不妨事,湿了破了都能穿,蔽体就行,可是这些书,是我的全部财产,现在可怎么办?”他像是疼惜孩子一样,不停的抚摸着那几本面目全非的湿漉漉的书,忽然又抬起头来,几分不好意思的看着云舞,“我不是怪姑娘您,姑娘您别往心上去,怪我自己太心急了,忘记把背篓放下再去救人了。”
“我没要自杀。”
云舞必须解释清楚。
那书生一怔,随即脸更红,更不好意思:“抱歉啊姑娘,我以为……”
看看天色,竹无心应该叫到人了,她要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去找竹无心。
这书生,虽然说是多管闲事,但是也挺是可爱,好赖是为了她,才变得“一无所有”。
她于是拍拍屁股:“走吧,去我家换身衣服,我家有书,你喜欢可以拿走几本。”
书生既是惊喜又是不好意思。
“这……这可以吗?”
“呵,走吧。”
云舞走在前面,那书生忙跟上。
一路上和云舞聊着,云舞知道他叫薛少卿,是从更南的道州来的,此番是要上进赶考,参加秋闱,因为雇不起马车,所以只能提前这么久出发,靠脚程进京,少说也得走个三个月,到京城正好参加秋闱。
他从家里出发走到现在的这里,用了半个月的功夫,见这里海滩漂亮,想来吹吹海风看运气好是不是能捕点海鲜果腹,结果看到云舞,以为云舞要自杀。
之后就湿了书本衣裳干粮,进京之途更为坎坷。
不过遇到云舞愿意赠书,他感激万分,一路许诺,他日定当归还。
他确实,也只要了书。
连云舞让他换一身慕容笙的衣服他都连连推脱。
至于云舞说帮他重新准备一份干粮他也推辞了。
只是拿了几本书,感恩戴德的就离开了。
也是个怪人。
云舞也强塞给他。
人家有人家的骨气和风骨。
把书生送走,云舞换了衣服,就往衙门去。
一去才知道,慕容笙竟然被压入了囚牢。
给她气的啊。
慕容笙那样高贵的人,竟然给他班房蹲。
但是她知道,拿身份来压人,自然会换来一百八十度的豪华款待。
只是,洗不干净慕容笙身上的污名。
于是,在衙门对面找了一间茶楼,耐心的等。
等到日落时分,衙门口有人击鼓鸣冤,她从茶楼窗户往外看,就看到了竹无心他们一行。
她忙跑下去。
“竹无心。”
“竹无心。”
纷扰的人群里,竹无心被淹没其中,但还是听到了她的喊声。
忙转过头来,对她挥手:“王……小姐,小姐。”
只是,手才抬起来,就被人拉了回去:“你个杀人犯,跟我们去见官。”
什么情况!!!
云舞跟着人群拼命往前挤,到了大堂上,一声威武,官老爷架子一摆,竹无心被压着跪在了堂下。
“堂下何人。”
“草民刘二大,要状告这个假道士害死草民女儿。”
竹无心忙道:“我没有。”
“啪!”惊堂木一响,那县老爷一脸威严:“让你开口了吗?刘二大,你中午说是那个慕容笙害死了你女儿,现在怎又改了状词了,是不是存心愚弄本官。”
刘二大忙道:“草民不敢,大人明察,小人有三个女儿,长女凤儿,二女彩儿,yòu_nǚ红儿,中午状告的慕容笙害死了草民的二女,如今这奸人害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