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山贼一听,眼睛都是一亮:“什么消息?”
“彭一成就要倒了,那知府孙海也不会嚣张太久——”
立刻有山贼大声接口:“九公子,这,这消息可靠么?!”
燕九看了看问话那人,轻哼一声,没有回答。罗青松见状,猛地一拍手:“老八,看你这话问的,九公子如此有本事,这消息当然是真的了!你怎能不信九公子?”
那山贼连忙赔礼道歉:“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九公子说的,的确是个好消息,看我都高兴昏了头……”
燕九的目光在众人面上停留了片刻,没再说别的,不多时,她转头看向了宋嘉:“我还有一件私事,想请二当家帮忙,不知二当家可愿随我走一趟?”
宋嘉一愣,不禁脱口道:“什么事?”
燕九却又抿住了嘴,罗青松一见这个,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什么问,去了不就知道了?九公子肯开口,那自然是重要的事,这可算是看得起你了!”
后面也有人笑道:“就是,怎么不让我们去呢,一定是因为二当家你能写会画,我们都是粗人,什么都不会啊……”
众人都这么说,宋嘉也不好推辞了,只好跟大家道了别,跟着燕九走出了小院。
一路上燕九什么也没说,只是引着他来到了后门,上了马车,行出很远,她才忽然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听说宋先生的父亲,原来是个生意人?”
自从在山寨的时候,燕九跟他说了那些话,宋嘉这些日子心中便一直都很忐忑,各种想法不断充斥在脑海里,再也不似以前那样安稳。因而今日一见到燕九,他的神情就有些不太对劲,而燕九又带他出来,又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他的心思便实在有些转不过来了。
“没错,的确是……却不知九公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了,顺口问问而已。”
燕九语气淡淡,一面说,一面掀起车帘一角,探看外头的街道。但宋嘉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位九公子的行事作风,无关痛痒的话,他是不会浪费时间跟他闲聊的。
宋嘉愣了愣,正要开口说什么,燕九却接着又道:“那不知宋先生对经商之道是否了解?”
“我……我念书的时候,其实也一直帮家里打理着铺子,对于账目勘验,如何买卖,都是了解的。”宋嘉慢慢说着,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家时的那段日子,神情一时有些恍惚,“实不相瞒,我念书考秀才,只不过是遵从父亲的意愿,父亲想要让我光宗耀祖,可我自己……”
“可你自己,却觉得还是经商更有意思,是么?”燕九顺着他的话说道,宋嘉没想到她能猜中自己的心思,登时一愣,话也说不下去了。
燕九继续道:“考功名这件事,虽说听起来确实让人艳羡,实则以后若真要走上官场,身陷那些尔虞我诈之中,却还不如留在洛城,开几间铺子来的轻松……宋先生,我说的对么?”
“这……”宋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想到,九公子倒是我的一个知己。那些年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但这念头却从未敢对人说过。”
的确,在这个时代,百姓普遍还是承认读书人的,人一旦有功名在身,哪怕是个秀才,也会被人另眼相待。而倘若是一个商人,哪怕家财万贯,跟读书做官的比起来,还是要低人一等。
宋嘉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不足为奇。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之后家中会出那样的变故,好好的一个家,被彭一成那个恶贼弄得支离破碎。
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他心灰意冷,除了一心想要报仇之外,对未来早已不做打算,可谁知这九公子却又仿佛从天而降,在不知不觉间,便改变了他人生的方向,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宋嘉说罢,轻轻垂下了头,马车内寂然片刻,又听燕九幽幽道:“其实,经商也没什么不好的,宋先生只是缺一个机会罢了。”
宋嘉猛然抬头:“九公子,你的意思是……”
却见燕九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又不说话了,他等了半晌,她只是抿嘴不言,他的一颗心越发九上八下。
九公子绝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他忽然问自己这些话,会是什么意思呢?然而没过多久,燕九就给了他答案。
大约一刻钟之后,便听得前面阿澈一声呼喝,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燕九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反而撩起车窗上的纱帘,向外一指:
“宋先生,你看这间铺子。”
宋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间铺子店面颇大,门前往来行人众多,似乎位于很热闹繁华的一条街上,只不过铺子大门紧闭,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开张。而抬头看看那牌匾,宋嘉的脸登时变了色:
“鹏程记?这不是彭一成那狗贼的铺子么?!”
燕九嗤笑一声:“没错,他的铺子位置很好,店面也大,宋先生你觉得呢?”
一想到彭一成那恶贼,宋嘉满脸的怒意遮都遮不住,但燕九的话却是实话,他忍不住啐了一口,恨恨道:“好也是从别人家抢来的,那恶贼,这么多年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燕九却不言语了,只见她放下帘子,伸手轻轻敲了敲车厢,马车便又缓缓地动了起来。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在另一间铺子前停下,燕九还是从马车中掀起帘子让宋嘉瞧,宋嘉仍旧一眼就认出这又是彭一成的铺子,不由怒骂一番。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