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并不难见绿洲，但是如此庞大规模的绿洲却是罕见。
魅魔吹着口哨说：“真有你的！若是让你出面，整个地球的沙化问题估计都能解决！”
书生没有理睬魅魔的无聊话，死死的盯着魅魔不松开。
“你这么看我，我很不好意思呢！”
话虽如此，但是魅魔却不仅仅没不好意思，反还……很嘚瑟。魅魔本人并不经常炫耀姿色，可若有人用看美女的眼光看她或者称赞她，她肯定会悉数收下。
反正是称赞嘛，好话谁不爱听啊？
“我看的并不是你。”
然而书生却是摇了摇头说出这样的话，魅魔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硬了，以前只有她出其不意吓到别人，可是她才跟这个书生说一句话就落了下风。
魅魔有些尴尬，她算是体验到妖灵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了。若是换成一般的妖怪……不，哪怕是换成没啥特长的普通人都不会感到高兴，尤其是当着两名属下的面被戏弄。
“那你总盯着我干啥？”不过魅魔却不是一般的人，她不仅仅没有露出任何怒意，反而还对书生的反应产生了兴趣。
“我是在看你们腰间带着的水壶。”
直到现在魅魔才看懂书生的目光是在看向哪里的。
他最开始视线根本没集中在魅魔身上，他目光真正的重心是挂在三人腰间的水壶：由于过来是靠着飞行的缘故，里面的水几乎没怎么动。
“我想喝水。”
书生的言语当中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你身后不是有湖么？怎么还要喝水？”魅魔虽然这么问，但还是将早就准备好的水壶递给他。
书生的神色终于产生变化了。刚才那风轻云淡的冷傲在拿到水壶的时候转瞬即逝，拿出钢笔将结实的水壶扎出个窟窿，牛饮般的将里面最好一滴水喝了个干净。
而此时，湖泊的水势却是上涨，黑石已经被湖水吞没，清澈的水流流淌在书生的脚底下。
这片绿洲好像是他胃。
“好久、好久没有喝到水了。”书生闭着眼睛，意犹未尽的长舒一口气，将破掉的水壶递给魅魔。
当回到魅魔手中的时候，水壶的窟窿却不见了，那里完好如初仿佛根本没有被破坏过一般，只是里面的水空了。
有趣的小把戏。
但也仅此而已，魅魔并不打算因此刨根问底，看着上涨的湖水，她已经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这个湖水，是假的对吧？”
“…………呵。”
书生沉默了数秒后，笑了——
“没错，它并非是真正的湖水，它是基于我体内的能量诞生的虚幻景色——”
湖水迅速的干涸了，绿洲也枯萎了，出现在灰沙漠地区的绿洲在消失后没多久就被沙子吞没，变的跟周围没什么两样。
绿洲，根本不存在。
“我被八云紫囚禁在这里的百年间没有饮过一滴水，没有吃过一粒米，从头到尾我都是控制历史让我停留在当年吃完最后一顿饭、喝过最后一滴水的状态。”
书生神色淡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者怨恨的表情，对八云紫这个词也不敏感，仿佛是在谈论隔壁没关系的老王一样从容冷静，根本没将百年的折磨当回事。
“可我会怀念，虽然不渴也不饿，但有些时候无聊我总是会忍不住想吃点、喝点东西，在这种状态下我创造了绿洲。”
偶尔会怀念吃东西喝东西的记忆，每当有那种冲动的时候，书生都会摘掉绿洲附近的树叶将它塞入口中或者是低头俯身湖水边缘牛饮。
但实际上绿洲是假的，它是书生体内曾经储存的能量形成的，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自产自销，既没有结余也没有浪费，只是为了满足心中对食物与水源虚幻的渴望。
但是，久违的品尝到纯净的水源后喜悦填满了他的内心，态度也不复之前那般冷酷傲慢，像唠家常般说道：“倒是刚才我才勉强吃个没煮熟的生鸡蛋。”
书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一滴清澈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魅魔看到他哭就下意识的想到一些很恶心的事：为了防止水分流失该不会要将它舔回去吧？
好在，那事没发生。
魅魔自然不知道他口中的生鸡蛋是啥，除了死掉的乞丐，没人懂他的笑话。
“见丑了。”
书生调整了下心态。
数百年间一人孤独生存不是什么好记忆，哪怕是白泽一族都很难熬过那些时光，在百年后见到来自幻想乡内的来客后，他因为激动而暂时失去冷静。
恢复冷静，也只是一小会的工夫。
“大魔法师魅魔——你的历史，我看的一清二楚，你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能力，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么？”魅魔饶有兴趣的向前走几步。
书生很瘦弱，他比魅魔还要矮一点。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要先打一架确定下主仆关系么？”
“……我不喜欢战斗。”
话虽如此，但书生面对魅魔的挑衅却没有任何怯意。
很奇妙，明明话语露怯，气势却没有落得下风。
不喜欢战斗，却不会拒绝任何一场战斗，并且不会输。
——书生给人的就这般印象。
“无意义的战斗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不会攻击魅魔自甘以手下的身份加入她、帮助她成就大业。
看上去，像是早早的做好了觉悟。
魅魔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