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宫女们全部跪成一排,个个低眉垂眼,双手将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
每个托盘上都放着一个大小不一的盒子,盒子都被一一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有的是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有的是栩栩如生的九凤朝阳金步摇,有的是不含一点杂质的老翠玉……全都是珍奇珠宝小玩意儿,每一样就价值不菲。
莫清欢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目光在那上面一扫,就挥手让她们全都退了下去:“年年都送这些东西,也没点什么新意。”
话音刚落,就闻鼻尖溢入一抹幽香,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莫清欢低头一瞧,一朵枝头新蕊含苞待放,被来人一起,插入了她的发髻之中:“那这样的,皇后娘娘可喜欢?”
莫清欢伸手摸了摸,抬起一双媚眼,娇嗔地瞪了来人一眼:“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比你更会讨好人?”
苏庆三一手贴胸,一手负背,微微躬身:“能为皇后娘娘效劳,是小人的福气。”
“你呀,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莫清欢被他逗得轻声笑了起来,总算是来了点心情。
苏庆三靠了过去,深情款款地道:“那皇后要不要尝尝,甜不甜?”
“好了好了……”莫清欢伸手把他推开,“本宫今日没心情。”
苏庆三听着这话,立马严肃了面孔:“可是谁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了?我去收拾他。”
莫清欢低着头,闲来无聊地拨弄着自己带着的黄金指套:“倒也没谁惹本宫,只是突然想到,含湘那丫头,好似许久没有给本宫传消息过来了?”
苏庆三摇头,叹了口气:“我还道是什么能让皇后娘娘惦记着,到头来还是关于那人的。”
莫清欢白了他一眼,道:“你别阴阳怪气的。快说,可是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苏庆三道,“就是含湘那丫头说话太冲,得罪了新王妃和小王爷,被靖王罚去关禁闭了,到现在也没放出来。”
莫清欢美目一挑,问他:“这都多久的事了?”
苏庆三抬眼想了想:“得有些时候了吧。”
莫清欢伸手狠狠地戳了下苏庆三的脑袋:“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事要不是本宫自己想起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本宫了?”
苏庆三连忙大呼冤枉:“我每日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皇后娘娘,哪敢刻意隐瞒什么?只是这等的小事和皇后娘娘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罢了。”
“行了行了,别贫了。”莫清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眉心一拧,“说来那靖王妃大婚过后就一直称病,本宫还没见过她一面呢。”
苏庆三道:“其实长得不怎么样,连皇后娘娘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也不知道靖王哪根筋搭错了,竟找了这么一个女子当王妃。”
莫清欢听着这话,脸上表情一沉,有些微微不悦:“你的意思是说,就是这样一个样样不行的女人当了靖王妃,而本宫就是再怎样讨好靖王,也不能让他多看一眼?”
这女人心里头不舒服,就会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苏庆三连忙想要辩解,莫清欢却是懒得听了,直接冲他挥手道:“滚吧,别在本宫眼前晃悠了。”
苏庆三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到最后却只能说一个“是”字。
待苏庆三一走,莫清欢就立马唤了玉柳进来。
“娘娘。”
玉柳福了福身,站在她的身侧听候差遣。
莫清欢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玉柳回道:“在千秋殿里批阅奏折呢。”
莫清欢点了点头:“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皇上。”
*
盛安颜接到宫里传来的旨意的时候,正在花园里跟月芽儿侍弄花草,鼻子上还不注意蹭上了一点泥土,微张着嘴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王妃……王妃……人已经走了。”月芽儿伸出手来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把她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神儿给唤了回来。
盛安颜的两只手在衣裙上蹭了蹭,脸上的表情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中秋佳节普天同庆,皇上于无极殿大宴群臣百官,皇后于御花园与众御妻王妃夫人共度佳节,直让人感皇恩浩荡。
只是这浩荡皇恩,受不受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盛安颜略略思忖一番,问月芽儿道:“含湘夫人最近怎么样了?”
月芽儿回说:“听说老实了不少,好像还在抄佛经,说是替王爷王妃还有小主子祈福。”
盛安颜轻嗤一声:“祈福就不必了,假情假意做多了就没意思了。”
不过这宫里的旨意直接传到了她这里,显然这中秋宴是不去不行了。这含湘又是皇后赏来伺候宗政潋的人,若是在宴会上皇后随口问上一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这主人她还得罪不得。
“把含湘放出来吧,她也关了这么久了,想必已经好好反省过了。”
月芽儿巴不得那嚣张的含湘夫人关她一辈子呢,听到这话有些老大不情愿:“王妃,真要放她出来啊?”
盛安颜一点头:“安全起见,放出来好一点。”
免得被皇后揪着了,给她小鞋穿。
月芽儿亲自去传的命令,很快含湘就随月芽儿一并来了卿暖阁,伏地叩首,给盛安颜行了个大礼。
盛安颜有些吃惊地看向月芽儿,月芽儿小声地道:“含湘夫人非得亲自过来叩谢王妃恩典,我拦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