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软塌白天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就坏了呢?”颜月夕忍不住嘀咕道。
“许是年久失修,命数已尽,今日便坏了吧。”花彦钦平静的回答道。
颜月夕看着歪向一边的塌叹了口气说:“唉,这下可如何是好?它说死就死了,我们怎么办?就只有一张床而已。”
花彦钦缓步走到颜月夕身边说:“你去床上睡吧,我坐一宿倒也无妨。”
颜月夕一听花彦钦这么说,忍不住为自己刚才对花彦钦的怀疑感到了一丝丝愧疚,可是让花彦钦坐一晚她却又有点于心不忍。
想起前一天花彦钦才不顾身份暴露跑去救她,想起她不止一次趴在花彦钦怀里哭哭啼啼,又想起自己堂堂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此刻却又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似乎委实显得有些矫情了。
而且她可是太明白坐一晚上是什么感觉了,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学出去玩,结果买不到卧铺,于是买了坐票,一晚上坐过去,那滋味还真不是好受的。
“你快去睡吧,时辰不早了,不过,先换身儿衣服再睡吧,你身上那件,后背被头发都弄湿了。”花彦钦看着颜月夕开口道。
颜月夕哦了一声,便掀开帘子跑进了里间,花彦钦看着连句话都不说就跑走的颜月夕,心里的失落越发的明显了。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不受控的行为,也为自己高估了在颜月夕心中的分量。
花彦钦此刻看着那张断了脚的塌,仿佛都能听到那塌隐隐传出的嘲笑声。
颜月夕回到里间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将头发又擦了擦,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居然连句话都没说就跑了。
于是忙走到门口,打开帘子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花彦钦开口道:“你,要不进来吧,那床挺宽敞的呢。”
花彦钦睁开眼,微微坐直身体,说道:“我看你颇为为难,不如就这样的,一宿而已,我还坚持的了。”
“哎呀,让你进来就进来吧,真是的,我都开口了,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让你干嘛,跟个大姑娘似的,装什么矜持?”颜月夕忍不住对花彦钦喊道。
花彦钦看着颜月夕红扑扑的脸颊和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开口道:“当真是一点点耐心都没有吗?稍稍不如意,就暴露本性了吗?”
颜月夕看着笑容越来越盛的花彦钦,说道:“什么本性?真是不识好人心。”
花彦钦笑着走到颜月夕身旁,抬手揉了揉颜月夕还未干透的头发说:“小丫头长大了,学会拐着弯儿骂人了。”
花彦钦说完便打开了帘子走了进去,颜月夕气鼓鼓的拨了拨被揉乱的头发,无奈的跟了进去。
花彦钦坐在床边,微笑的看着颜月夕。颜月夕使劲的白了花彦钦一眼,哼了一声,快速的爬进了床里侧。
颜月夕爬上床刚准备要躺,花彦钦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颜月夕轻轻托了起来说:“先坐着陪我说会儿话吧,你这头发还没有干透,就这么睡了怕明日头疼。”
一直气鼓鼓、满是孩子气的颜月夕,听到花彦钦这不经意的一句话,感受着花彦钦的手掌传来的热度,忽然觉得心里的防线似乎松开了一角。
她从小就留着长发,因为妈妈说长头发好看,有时候晚上洗完澡头发不干,爸爸便总是拿着电吹风帮她吹头发,一边吹一边说:“夕夕坚持会儿啊,爸爸很快就给你吹干头发了,湿着头发睡觉,可是会头疼的哦。”
后来爸爸妈妈不在了,颜月夕便不再在晚上洗澡了,因为她怕她打开吹风,却听不到爸爸那絮絮的唠叨。
看着忽然失神、眼神悲伤的颜月夕,花彦钦莫名的闪过一丝心疼,他不知道颜月夕是因为什么而悲伤,可是那种眼神却是他最不愿意在颜月夕脸上看到的。
花彦钦静静的看着颜月夕,却忽然生出一种想要将那些不断提醒他要除掉颜月夕的残缺回忆丢掉的冲动,他如何能感觉不出自己对颜月夕仿佛与生俱来的情感?
可是当理智与情感摆在一起,花彦钦却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放掉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信仰。
只是,当花彦钦满是纠结的时候,他却忘了他的回忆里关于那他曾经想保护的女子早就消失很久,而他试图捍卫的皇权,却早就将他置于死地。
只不过,这一切花彦钦还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即便是已经意识到了,却还没有真的做好接受的准备。
屋内忽然间出现的安静,让颜月夕猛地回过神,花彦钦抽回了原本扶在颜月夕脑后的手,两个人各怀心事的靠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月夕忽然开口道:“你上回吹的那个曲子,能再吹一次吗?”
花彦钦点了点头,取出陶埙,放在嘴边,那曲带着淡淡忧伤的乐声便流淌了出来。
花彦钦轻轻的吹着,颜月夕静静的听着,一曲终了,花彦钦感到肩头一沉。他微叹一口气,浅笑着将陶埙放入怀中,然后轻轻将颜月夕放到枕头上。
看着颜月夕微微蹙着眉心的睡颜,花彦钦心里五味杂陈,而这种感觉随着他与颜月夕的相处,变的越发的深刻了。
颜月夕此刻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身边,他若是出手,不过须臾的功夫就能除了她,除了这个从他第一天重生开始就恨之入骨的人。
可是,花彦钦却不得不承认,他根本下不了手,他甚至都不能允许别人伤害她。花彦钦觉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