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川快气疯了,但没办法,到底还是拿出来了十二文钱,却不承想,栓子爹接了钱后,“咣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你等着吧!”
栓子爹前脚拿了钱,上山去找小厮送柴禾,秦大川后脚越想越生气,又开始“砰砰”地敲门。
栓子娘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后来把栓子娘气得也不问了,只不过,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由着秦大川这么闹腾,也不是回事儿啊!
栓子爹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到了山上,一边让小厮整理柴禾,一边去和清露说了这种情况,秦怀恩一听就恼了,“我去找他!”他真想揍秦大川一顿。
清露一把拉住了秦怀恩,“你去了,就中了他的计了。”转头对栓子爹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方才就做得挺好,他不要脸,你就让他继续闹腾,放心,过不了多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教训他的!”她就不信了,她经营了这么久,这个村子还能让秦大川横行霸道。
清露还让栓子爹带了二斤高粱下去,“省得他又说今晚这一顿不吃,他就饿死了。”叫栓子爹再带几个身手好的小厮下山,以便不时之需。
栓子爹有些明白清露的意思了。
等到栓子爹下山时,山门前果然围了不少的人,这个时辰天虽然黑了,但一般都还没睡,就算是睡了,秦大川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自然也醒了,秦大川正当着众人的面儿,捶胸顿足地说着秦怀恩如何“不孝”、清露怎么样心狠。
让秦大川心惊的是,众人只是围观,有的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有的则满脸地不屑,就是没一个人接他的话的,甚至连个和他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只有个别人,在介绍着他和秦怀恩之间的关系,重点是他曾做下的那些丑事,说到高兴处,大家不仅哈哈大笑,还朝地上吐口水,把对他的鄙夷,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秦大川仔细回忆一下,就能想起,现在村民们对他的这副样子,正是一年多以前他逼得病弱的清露离开秦家时的状态,只不过是换了支持的对象罢了。
不,也不完全相同——现在村民们对山上除了怕之外,更多的是敬爱,而且全部是发自内心的,再说,村民们也多了不止一倍,山上的势力更大了。
秦大川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山门开了,栓子爹让小厮把柴禾往地上一丢,“老秦,这是你买的柴禾,看在你今天头一天回村,不知道规矩的份儿上,就卖给你了,下一回你再这么闹腾,别怪我们不客气!”
秦大川“嗷”地一声叫了起来,“我就不信了,那个狼崽子能看着他亲爹这么受下人的欺负,我要去问问,他还有没有良心,是不是人——”他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和秦怀恩的这点子关系了,而他今晚如果进不了山上的门,那么往后就更不容易了,他认为不管怎么样,山上的下人们都不敢打他。
秦大川这回是真想错了。
小厮们下山送柴禾前,清露曾这样叮嘱过他们,“毕竟是长辈,还是惯会诬赖人的,你们可别让他抓住把柄,也别弄出血和伤痕来,到时候,让人家说咱们家的小厮横行乡里,好说不好听,我和你们爷都丢面子。”
小厮们是什么人啊,几个月前他们可都是街头活不下去的混混和乞儿,什么下作手段没见过?听太太这话,就是只要别让人抓住手,别惹出大麻烦来,就是没问题呗,而且就算失了手,那也就是“丢面子”而不是受罚和扣分啊!
小厮们下山时,很是兴奋,就等着秦大川过份一点儿呢,又岂知,秦大川如此配合呢?!
所以秦大川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大雪团“咻——”地一下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口鼻上,不仅让他再也骂不出口了,还打得他鼻子酸酸的,涕泪直流。
秦大川又想往门里闯,只见地上的柴禾就像活了似的,突然翘起来一根,正好把秦大川绊了个跟头,秦大川一头栽倒在柴禾堆上,他往门里冲是用了力气的,这下子便摔得挺重,那些支楞八翘的柴禾,不仅把他的手、脸都划破了,还连他的衣裳也刮坏了,他又一时挣扎不起来,伤口和破洞就越发得多了,那样子还真算得上凄惨了,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最让人心寒的是,那么多人看着他跟个癞蛤蟆似的在地上挣扎,却没一个伸手去扶他的,他只能忍着痛和羞,自己一点点地爬起来。
“呀,见血了!”等秦大川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后,一个小厮忍不住小声说。
站在他身前的栓子爹忍着笑说,“是啊,老秦这下子摔得挺重。”将“摔”字咬得很清晰。
小厮们明白了,都不出声了,就站在那里看热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里长听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秦大川赶紧嚎哭着说,“村长啊,你看看,哪有儿子家的下人这么欺负爹的,这没有王法了……”其实在他离开小岭村之前,里正就升官了,不过是他一紧张就给忘记了。
但这让里正很不开心,觉得威严受到了侵犯,况且,秦大川以往也一直不把他放在眼中,原本就有底火,当下大喝一声,“老秦,你闭嘴!你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唧唧的,不嫌丢人啊?!”
秦大川吓了一跳。
栓子爹已不紧不慢地讲起了前因后果,“爷和太太歇下了,这柴禾我也卖给他了,可是里正你看……明明是他自己腿脚不好,还要跑要冲的,结果摔倒了,硬往旁人身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