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秦怀恩算是明白了,就潘凌峰这样的路痴,不逃还好些,一逃,那真是死得更快了,当时身上再带点儿伤什么的,这不,前世到最后,连他的尸首都没找回来。
其实以往潘凌峰是不路痴的,就连和他自京城起一路同行的秦怀恩都没发现,他还有这么个毛病,所以潘凌峰才这么不服气。
哪成想,今天一出了塞坎城,他就开始乱跑了,幸而秦怀恩的马比他的还要好,这才没走岔了路。
后来秦怀恩才想明白,潘凌峰生活在多山、植被茂密的西南,那里用来认路的各种参照物太多了,到了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的西北,他自然无法适应。
秦怀恩继续教导着身边的人,其实是在变向地提醒潘凌峰,“在这里辨别方向最便利的东西,是太阳……”
其他人适应良好,乡下人穷,早就习惯看日光估算时间,到了这里虽然有所改变,但习惯一段时间后,也就上手了,唯独出身富贵、用惯了各种刻漏的潘凌峰,总是搞错。
又出现了几次迷路事件后,秦怀恩实在没办法了,直接说,“给潘副将弄个罗盘来!”
当时潘凌峰十分恼火,“我又不是道士!”到了后来,却越发依赖这个东西了,无论是保命还是建功立业都少不了这个小东西。
而有路痴病的,并不是只有潘凌峰一个人,还有些人,也有这个毛病,结果罗盘成了受很多人欢迎的东西。
在路上经过了这么一小段儿的波折,他们回到塞坎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就算是这样,三位东家也还没回来。
秦怀恩根本就不管他们,一边梳洗更衣,一边吩咐下人备饭,等到他们吃到一半儿时,三位东家才回来,神情俱是十分疲惫。
秦怀恩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地追问,昨天交代的那些事儿,他们都办到什么程度了。
“宅子已买好了,是极大极好的,价钱也很不错。”曲少东家源源本本地说,“近年我朝用兵不利,很多大户人家觉得塞坎也不安全,就陆陆续续地搬走了。”双眼晶亮地看着秦怀恩,想得到些内幕消息,好像朝廷能不能打胜仗,是秦怀恩就能说了算似的。
秦怀恩倒是真的预知未来的,只不过那是他想改变的结果罢了,可再想想如果他说了实话,那么宅子的价格岂不是要涨上来了?!
秦怀恩表面上对曲少东家的探问不做任何表示,私下里却打定主意,等夏谷那边安排好了之后,便在塞坎城中多买些好宅子,或是分给兄弟们,或是卖掉,都是个不错的法子。
“土石也买了不少,因为不知道要运到什么地方,所以只是给了订钱而已。”曲少东家继续说,“人手倒是不太多,不过,这不才过一天嘛,想来只要工钱高些,总能找到人的,就是不知道秦爷到底需要多少!”说来说去还是心里没底儿,活干得不来劲儿。
潘凌峰则很是愧疚,有点儿鸠占鹊巢和白白使唤人家的感觉,正要想法子表示一下,那边秦怀恩已开口道,“我要建一座新城,现在已从军营中弄到了三万人,人手是足够了,到时候,你们帮我把这城建好,开市时,我给你们一席之地,想干什么,开几间铺子,都是你们说了算!”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三个东家开始齐齐发呆,就算是饿得很了,看着面前的饭食也吃不下去了,实在是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潘凌峰已大叫了起来,“什么?!你想开‘私市’?”对建城的事儿反倒不那么关心了,毕竟,秦怀恩有那个财力、物力和人力。
秦怀恩挑眉,“为何是私市?而不是正常的马市?朝中可有不许西北开私市的律令?!”他可是计划了很久了。
潘凌峰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狄人在边境地区和内陆的人互通贸易,这是在五国尚未合并之前就有的,因内陆对马匹的需求量很大,所以就把这种贸易统统称为“马市”。
在贸易过程中,发生了很多的问题,内陆商人的狡诈和欺骗,狄人的蛮不讲理和强抢,最终让马市开不下去了,变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但双方对贸易的需要,又使得马市断断续续,无法完全杜绝。
到了本朝开国皇帝仁帝时期,仁帝下了这样一道命令,就是说如果驻守边关的将领,能保证城镇的安全,就可以互市,毕竟,购买马匹是增强国力所需要的。
可谁能做这样的保证啊?事实证明,就算是不开马市,本朝还是一败再败,所以从这道政令开始,马市就名存实亡了。
但互市的利润是极为丰厚的,有时几个毫不起眼儿的碗,就能换回一头肥羊,谁能不动心啊?!
于是,在边关将领的默许下,私市便出现了,这是一种偷偷摸摸的很危险的交易,却带给很多人巨大的利益,引得旁人纷纷效仿。
现在,秦怀恩要光明正大地开马市了,这到底能产生多么大的收益,是无法估量的,三位东家又怎么可能不震惊?!
秦怀恩看着被他问得哑口,“有了这么多的人马,还是在上佳的位置上新建一座城,你这个将门出身,想要建功立业的家伙,难道还守不住这座城?!”
说实话,秦怀恩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将才,而不是一个帅才,若说正面迎敌、冲锋陷阵,他现在力斩千人恐怕也不在话下,不过若论起排兵布阵,攻城守城,他还真是比不过家学渊源的潘凌峰,所以才这么一直带着潘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