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看菜下碟?”宇文婉儿的语气十分不悦。
秦羽瑶道:“能够为公主效力,是我的荣幸,我是十分愿意的。”
“嗯?”宇文婉儿听她的口气,便知道她后面还有。
只听秦羽瑶又道:“只不过——”她说到这里,忽然挺直了背脊,扬起下巴说道:“恕我斗胆,我愿为公主做事,万死莫辞,只不过却不是以仆人的身份。若公主肯,则秦羽瑶此生便忧公主之忧,喜公主之喜!”
闻言,宇文婉儿不由得眯起眼睛,却是忽然抬起腿,一脚踢开给她捶腿的红儿:“退下!”
红儿一声儿也不敢吭,捂着被踢得火辣辣的肩膀快步退了下去。然后,大殿中只剩下宇文婉儿和秦羽瑶两人。
“你方才所说,具体何意?”宇文婉儿不再是懒洋洋地躺在榻上,而是坐了起来。身具皇室血脉,遗传了皇帝的大部分脾气,从小骄宠长大的宇文婉儿,正经起来的时候十分具有皇室威严。
秦羽瑶也不怕,正经说道:“我确实如公主所说,有许多事情要做。而我身后又没有什么势力,所以跟人谈生意的时候总吃亏。若是有了公主当做我的靠山,则我前方的路会顺畅很多。而为了报答公主,我会尽我全力,为公主分忧解难。”
宇文婉儿眯着眼睛,冷冷地道:“再坦白一点。”
秦羽瑶便笑了:“好,公主叫我坦白,那我就坦白了。我想跟公主做朋友,做伙伴,却不想做主仆。”秦羽瑶从不曾把这个小自己许多岁的小姑娘,当做真正的小女孩看待。通过宇文轩的描述,以及进宫后的体会,秦羽瑶深深地知道,宇文婉儿之聪慧,简直难有人比。
如果真的与宇文婉儿合作,秦羽瑶决不希望是主仆。可以说,她不可能为任何人的奴仆。哪怕天王老子都不行。
所以,如果宇文婉儿想收服她,是决计不可能的。想要她为宇文婉儿办事,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宇文婉儿以待师之道、待士之道。但是,这又是不可能的。首先,宇文婉儿的年纪摆在这里,她才不吃那一套。其次,宇文婉儿只是公主,若真的拜师、重士,只怕皇帝要怕了。
故而,便大胆提出这一种偏向于过家家的玩闹性质的提议,叫宇文婉儿回答。
“果然大胆!”宇文婉儿重重拍着桌子,森然说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民妇,何敢扬言与本公主做朋友、做伙伴?”
“那么,公主想要什么样的人做朋友,做伙伴?”秦羽瑶丝毫不怕,扬头反问道。
宇文婉儿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冷森森地道:“本公主不需要朋友!”
“不,所有人都需要朋友。”秦羽瑶也不藏着掖着了,总归方才都说了那么多,也不差这几句:“朋友和仆人的区别就在于,倘若你受了伤,生了病,或者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仆人担心你,一定是怕自己伺候不利,遭到灾难;而朋友担心你,则是纯粹地担心你,想尽办法叫你好起来,不求任何回报。”
“难道公主这一辈子,便只想要身边围聚着一群,每日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你的,所做的事情本质上都是为了自己的,胆小卑微的仆人?”最后,秦羽瑶又胆大包天地补了一句。
此话一出,宇文婉儿的神情更加阴沉起来。
秦羽瑶就站在殿中,毫不退缩地扬着头,定定地看着她。
“本公主身份尊贵,便是要找朋友,也不是你这等小农妇。”半晌后,宇文婉儿阴沉地开口。
秦羽瑶便笑了:“如果公主找得到,比我更聪明,更活泼,更会讨你开心的人的话。”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使得宇文婉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然而她一只手扶着案几,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与秦羽瑶的眼神对视着,渐渐的面上的阴沉消去了。而后,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错,比你更聪明、更会逗趣儿的人确实没有。”
京中的官家小姐,宇文婉儿宴请过许多,见到的虽也有聪明伶俐、活泼可人的,然而就是不如秦羽瑶这般令她觉得舒适。
罢了,“朋友”这个词儿听着新鲜,便就先如此吧。大不了玩够了,再丢开去便是了。因而宇文婉儿站了起来,笑吟吟地道:“走,朋友,陪本公主逛一逛园子。”
秦羽瑶点头应下:“是,我还没有瞧过皇家的园子呢,不知道都栽了什么花?”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英华殿,直叫守在不远处的一干宫女和太监,纷纷惊得使劲揉眼珠子,天啊,他们是眼睛花了吗?公主竟然,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民妇笑了?
唯有秦羽瑶知道,她方才有多么惊险。
宇文婉儿这等脾气无常之人,秦羽瑶方才是捏着一把汗,才将将哄住了她。什么万死莫辞,什么忧公主之忧,喜公主之喜,都不过是幌子罢了。与皇室中人做朋友,宇文婉儿敢,秦羽瑶还不敢呢。要知道,出身皇族,人人都精得跟几百年的狐狸似的,又哪里是她斗得过的?
不过,眼下却不必太过害怕。总归宇文婉儿虽然残暴,然而正是青少年时期,好奇心比较重。秦羽瑶哄着她,也能应付一时。
何况,宇文婉儿如此聪明天资,委实让秦羽瑶有些惜才。心中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能够把宇文婉儿掰正了,变成阳光向上的好青年,该是多大的助力?
仔细想来,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宇文婉儿才多大的年纪,今年只不过十六岁吧?饶是再聪明,她的社会经验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