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闻声睁开眼睛,将秦羽瑶打量起来。背着光,瞧不清秦羽瑶的面目,只见身姿窈窕,便笑了起来:“俏娘子,你唤我有何事?”
听得他话语轻浮,秦羽瑶皱了皱眉,压下一丝不悦:“我这里有一味上好的调料,恰巧掌柜这里没有,不知掌柜可有意向采购?”
“哦?”陈掌柜闻言有些兴趣,便问道:“俏娘子有什么调料?不妨拿出来瞧一瞧。”口中说着,身子却没有从摇椅上起来,仍旧不紧不慢地晃动着。
陈记虽然铺面不大,却是青阳镇数一数二的调料铺子。秦羽瑶虽然不喜他的态度,却也没有往心里去。她来此只为生意,其他都是旁枝末节。
何况生着一张漂亮面孔,被调戏也是难免。既然只是些口舌便宜,却不必理会。秦羽瑶摘下背篓,从中取出一把八角,放在陈掌柜身前的小方桌上:“掌柜请瞧。”
陈掌柜躺在摇椅上,眯眼打量走近的秦羽瑶。方才离得远,只瞧得见身段窈窕。此时走近了,只见秦羽瑶生得姿容柔媚,不由得心里痒了起来。
“让我来瞧一瞧——”陈掌柜眯着眼睛,看似观察八角,实则伸出手往秦羽瑶的手上覆去。
秦羽瑶没有料到他如此大胆,蓦地沉下脸,快速抽回手。只不过,即便如此,手背仍旧被碰到一些。面上一寒,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掌柜瞧着如何?若要购买,便是五十文一两,不二价。”
“什么?”不等陈掌柜说话,那小伙计却叫了起来:“五十文一两?一斤岂不是要五百文?我们这里最贵的调料,也没有这个价格,你这小娘子要价太黑!”
秦羽瑶冷冷地道:“此物学名八角,不仅是一味上好调料,更是养身佳品,对肝、肾、脾、胃都有好处。此物只有我知道产处,这个价格合情合理,你们若是不买,我便走了。”
虽然秦羽瑶很想做成这一桩生意,然而陈掌柜不仅占了口舌便宜,还对她动手动脚,却不能忍。这桩生意,不做也罢!
“小娘子莫急!”只见秦羽瑶有离意,陈掌柜立刻站了起来,笑着拦道:“不知小娘子有多少此物?”作为家传基业,经营调料铺子数十年,陈掌柜虽然人品不佳,本事却有一些。方才取过八角在鼻下一闻,立时明白价值,有些意动地道:“如果数量许多,价钱可以商量。”
秦羽瑶提起背篓,冷声说道:“五十文一两,不二价。我此次只卖两斤,多一点也没有。”
“小娘子,何必如此古板?我瞧着你这背篓里,少说也有七八斤。你不卖与我,莫非——”陈掌柜朝小伙计使了个眼色,两人渐渐把秦羽瑶夹在中间。
青阳镇有数家调料铺子,虽然陈记在其中数一数二,却也不是一家独大。为免生意落到旁家,陈掌柜顿时决定把八角全部买下来。
“东西是我的,我想卖与何人,便卖与何人。”秦羽瑶眼中闪过讥讽,对于陈掌柜的龌龊心思早已看透:“莫非陈掌柜有意见不成?”
“哪里,只是告诉小娘子,做生意当圆滑些才好。”陈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小伙计去抢背篓。同时色眯眯地伸出手,朝秦羽瑶的脸上摸去。心中想道,这小娘子如此漂亮,又只身一人前来,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呀!
冷哼一声,秦羽瑶头也不回,一个蝎子摆尾,结结实实地蹬在小伙计的肚子上!同时飞快抬手,照着陈掌柜的老脸扇了一巴掌:“胆子不小,算计到姑奶奶的头上来!”先前摸手之举,她没有同他计较。此时竟胆大包天地欺她的脸,当她是小绵羊不成?
挨得一巴掌,陈掌柜愕然片刻,随即眼中闪过恼火:“贱——”
刚说得一个字,耳边闻得“啪”的一声,却是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只觉牙床一痛,张口竟吐出一颗牙齿!陈掌柜惊怒交加,刚刚举起手来,只听耳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姑奶奶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从前的名声!”
陈掌柜顿时愣住,不由得抬头打量起秦羽瑶来。只见那张柔媚的面孔上,分明布满冷煞之意,哪里是柔软的小娘子,分明是占山为王的女土匪!莫非,这位小娘子当真有些来头?
惊疑之间,陈掌柜不敢妄动。恰时被秦羽瑶飞快几指,点在两边肩膀,顿时肩膀酸痛,再也抬不起手!立时变了脸色,连忙道歉:“小人有眼不识高人,还请高人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若非有些背景之人,如何有这般手段?此时,陈掌柜悔得肠子都青了。什么便宜也没占着,反而被打落一颗牙齿!眼下瞧着,这女土匪竟想废了他的胳膊似的,顿时心中大惧:“高人息怒,都是小人有眼无珠!高人这里有多少八角,小人全都收购了!”
秦羽瑶冷哼一声,眼中有些讥讽:“我也不占你便宜,便按照先前说的价格,五十文一两。”虽然瞧不起陈掌柜,秦羽瑶却也不想做那趁火打劫之事。何况已经叫他得了教训,此时不便做得太过。
“好,好!”陈掌柜连连答应。
秦羽瑶留了一斤,其余全部卖给陈掌柜。
原想带着八角去药铺、食楼转一圈,尽量多卖些银子。然而此时,秦羽瑶却觉着有些冒险——若是卖不出去,再回来这调料铺子,必然会被压价。既然这陈掌柜如此没眼色,便悉数卖与他好了。
七斤六两,一共是三两银子八百文钱。收好银子,秦羽瑶背起背篓,头也不回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