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你是在家里坐着,还是到我布坊里瞧瞧?”
“去你布坊里瞧瞧。”宇文婉儿立即站起身道。
于是,秦羽瑶叫了三秀,便一起往布坊里去了。宝儿眼巴巴地看着大家都出门了,心里也想去,然而他看了看宇文轩,只见亲爹面上一片淡然,便知是没戏了。乖乖地进里屋睡觉去了,睡醒后还得念书呢。
自从宇文轩来了后,每日早上给宝儿布置了学字的功课,到了下午则教他读些启蒙的书,对他进行悉心教育。故而,宝儿虽然有些羡慕外面的世界,然而爹爹是得来不易的,便格外珍惜跟宇文轩相处的机会。宇文轩叫他做什么,也几乎无有抵触的。
任飞烨已经早一步抱着一坛子辣椒酱,喜滋滋地走了。秦羽瑶挽着宇文婉儿的手,一路上与她指着道路两边的好玩意儿,偶尔掺一两句:“这种东西,也就任飞烨才喜欢了。”或者:“这地方常常是任飞烨来耍的。”
每每提到任飞烨的名字,宇文婉儿的注意力便更多上两分,让秦羽瑶渐渐确定了,不由得有些忧愁起来。诚然,任飞烨是个不错的男子,但是宇文婉儿更是天之骄女,两人在身份上是不般配的,如果宇文婉儿对任飞烨生了心思,却该如何掐断才好?
初恋,原是最美妙的感情,可是产生的时机、对象是错误的,最后便只能结出苦果。秦羽瑶一面怜惜这份珍贵的感情,一面又不想叫宇文婉儿走上偏路,直是苦恼得不行。
然而宇文婉儿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秦羽瑶想了想,还是没有妄论什么,便把她所知道的任家的事,渐渐与宇文婉儿道了出来。从任家所管的碧云天,是公孙家的产业,而公孙家又是太子一系,等等都说了出来。
宇文婉儿的面上倒看不出来什么,只是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秦羽瑶注意了一路,只发现了宇文婉儿听到太子宇文景时才露出些轻蔑不屑的表情,其余时候竟是没有别的异样。这不禁又让她觉得,是不是她多想了?
宇文婉儿临出宫前,便跟皇帝说过,吃过午饭就回去,必不多待。故而,便只是在秦记布坊待了一会儿,又见到了秦羽瑶雕刻的人形模特,颇赞叹了几句之后,便回宫了。
秦羽瑶送走她时,心里还有些惋惜。她看得清楚,宇文婉儿较之上次见到时,已经有些不同了。她,似乎成长了许多。且,她走上马车时,那骄傲得笔直的背脊,仿佛僵硬了一下。而后,便钻了进去,随着缓缓拉动的马车远去了。
秦羽瑶越回想,便越觉得难过。宇文婉儿,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可是,宇文婉儿是天家公主,都连自己喜欢的生活都无法选择。别人呢?身份不及宇文婉儿的别人呢?秦羽瑶愈发明白,若想要过上心中向往的生活,只有往上攀,往上爬,让自己强大起来,同任何人都有谈得上的筹码。
此刻,京城门口,一辆低调的马车停下,接受守城卫兵的盘查。他们乃是良民,路引等物都齐全,故而很快放行了。
马车里头,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生得书生气质,女子生得明丽美艳。此刻,女子伸出一条腿,由男子给她轻轻捏着,在车厢里微暗的光线下,声音有些轻快:“都是程哥的主意好,这才叫咱们顺顺利利地出了青阳镇。”
原来,这两人正是一早逃跑的薛程仁与木如眉。两人原是趁着木掌柜出殡,拉着棺材进墓地的时机,将金银细软藏在随行的车底下。等到埋了木掌柜,便拾了金银细软,雇了马车往京城来了。
依着规矩,死人至少要在家中停放三日,由亲人后生将丧礼进行齐全完备了,才能拉出去入墓地。今日,却只是木掌柜死后第三天,按规矩却是要在木家再停放一日,明日才能入土的。
只不过,木如眉一早起来便尖叫开了,只说梦见木掌柜了,他托梦说想早日入土为安。故而,便将日程提前了一天。然后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出青阳镇。如果待到明日,恐怕就没机会了。
“却是委屈了爹。”薛程仁叹了口气说道。
木如眉弯下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怎么能怪你?原是程哥想得好法子,让咱们不必将爹爹辛苦赚的银子,拱手让给秦氏那贱人。”
那日,衙役来收银子时,薛程仁看见木如眉睚眦欲裂的模样,便知她是决不肯好端端将银子让出去的。思及木家在京城的亲戚,便给他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趁衙役们没缓过来,提前一日送了木掌柜入土,然后趁机溜出青阳镇,进京投奔木家在京城的亲戚。
“走出来就好了。”薛程仁道,说到这里又有些犹豫,“只不过,我也只能帮眉儿到这里了。咱们家在京城的亲戚,我却是不认得。且我只是一个赘婿,只怕他们不笑话我罢?”
“谁敢笑话程哥,就是笑话我木如眉!”木如眉连忙拍着他的肩膀,向他保证道。
其实,木如眉心里也虚,因为木家同京城的本家,关系已经十分浅薄。除却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木掌柜备了厚礼送去京中,京中也回之相应的礼单,这些年木如眉便是连个本家的人影儿都没见着。
想起木掌柜曾经提过的话,木如眉壮了胆子道:“无妨。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既然有银子,何愁他们不出力?再说了,大家可都是一家人。”
薛程仁便点了点头,又给她继续捏腿。捏了一会儿,木如眉收回脚,道:“我再瞧瞧,那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