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娘得到靖王妃一定会详细调查的承诺,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感激之意,柔声道:“女儿谢过母亲。”
她微微低了头,轻声细语地说:“也是女儿多事,若不是女儿忽然想着要看看自己的嫁妆,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了。”
“这是三丫头你的运气,”靖王妃忍着腻味,还要来安慰林娇娘,说,“若不是三丫头你想着要看看嫁妆,也不会发现有人胆子这样大,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林娇娘立刻抬起头,脸上满是崇敬之意。就算知道这表情是装出来的,靖王妃见了,心里面也有淡淡的得意。
“那,女儿是不是可以继续将剩下的嫁妆都查一遍了?”
靖王妃听到这句,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憋在胸口让她差一点翻起了白眼。
果然,她就知道!
原来,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嫁妆都查一遍。莫非她还以为自己会贪墨她的嫁妆不成?靖王妃狠狠地想,对着林娇娘装出来的怯生生模样,恨不得直接掀开了这人的脸皮,让人看看,这个装得一脸无辜的丫头到底有多厚的脸皮!
靖王妃兀自气愤不休,林娇娘就听得有人在一旁怒吼:“查!必须查!”
靖王爷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在边上忙不迭地说:“居然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就是不将我靖王府看在眼里,必须查!查出来了,我要入宫去告状!让皇兄狠狠地惩治那做这等事的小人!”
他显然以为这件事是外人做的,林娇娘和靖王妃却不约而同地在心中翻白眼。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的庶出三女儿,哪里有那么没眼光的外人,要做这样的事。
谁都不肯当着靖王爷的面说出来下了他的面子,于是,在靖王爷的一力主张之下,事情就热热闹闹地查了起来。
林萱院子里的茶杯不知道又碎了多少,屋子里的小丫鬟纷纷躲了出去,夏至站在门外犹豫半饷,咬唇走进去,身上已经开始觉得疼。
屋子里燃着香,清幽的香气却并不让人觉得心情愉快。雕花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黑洞洞,林萱的脸在其中格外狰狞。
“她怎么敢……”她坐在榻上,圆润的手指捏得发白,嘴唇发干起皮,恐惧涌上心头。
她原本以为,林娇娘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冒得罪王妃的风险去说查嫁妆的事,结果她居然就干了。
捂着胸口,林萱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这样查下去,她在里面做的手脚,很快就会被查出来的!
夏至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边上去,蹲下去捡桌上的碎瓷。低头的时候,脖颈露出来,修长洁白,姿态优雅。
林萱一低头就看到这一幕,怒火涌上来,一脚踢了出去。夏至被踢得一头栽倒在地上,碎瓷扎在额头上,差一点就扎进眼睛里。
鲜红的血液留下来,那张脸越发地显得白。
夏至从满是碎瓷的地面上爬起来,也不顾那些碎瓷,扑通一下跪下去,膝盖上隐隐地疼。“姑娘。”她低声地叫,隐隐地有些绝望。
林萱嫌恶地看她,又是一脚踢出去:“笨手笨脚的,杵在这里讨人嫌干什么。”
夏至一个踉跄,差一点就又倒下去,身体摆动了一下,停下来了。
她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她不知道,自己一旦有什么动作,林萱会做什么。自己的这个姑娘,外人觉得端庄大方,她却知道,那并不是真的。她是个小心眼,喜欢动手打人,心思也恶毒的女人。
可是,这一切却只有自己这个大丫鬟知道。不,上一个死掉的大丫鬟也知道,但是,她已经死了。
现在知道的,就只有她了。
夏至跪在那里,任由鲜血模糊了眼睛,也不敢动弹分毫。
林萱生气了好一阵,看着夏至还跪在那里,地面上已经有落下的血滴,恶狠狠地冲着她说:“滚出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还有,出去之后怎么说,知道吧?”
夏至低声应是,地上的碎瓷也不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小丫鬟被她满脸的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那来扶:“夏至姐姐,你这是……”夏至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说:“我笨手笨脚,给姑娘端茶的时候摔了一跤,姑娘体恤我,让我去休息休息。”
小丫鬟半信半疑地点头,扶着她往边上去了。
那手脚轻快的小丫鬟帮着她将皮肉里面的碎瓷挑了出来,敷上药包裹住,轻声细语地说了到时候再给她送吃的过来,就退了出去。夏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枝,心中情绪翻滚,悲哀与绝望翻涌上来。
在这样的姑娘身边,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不知道林萱做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与三姑娘有关,否则三姑娘院子里的事不会让林萱这样恼怒心虚。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娇娘坐在存放嫁妆的院子里,走廊上的片瓦遮住了太阳,边上放了一个小几,摆上了茶水点心,春浅在边上替她打着扇子,她坐在那里,手里面捏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银红站在边上,捏着嫁妆单子,紧紧地盯着婆子们清点嫁妆。那些粗苯的家什已经都清理过,并无什么不妥当,银红渐渐地也觉得,自家姑娘是不是多心了些。
回头却见姑娘悠哉悠哉地喝茶看书的模样,心中又涌现出无限勇气,继续盯着婆子们查下去。
“南洋珍珠一盒,红宝石一盒,猫眼石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