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家大小姐的房中,赛江南坐在窗台,手中捏着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湿漉漉的枯叶,一点一点将其撕碎。看似是在消磨时间,但眉头从未舒展过。
“大哥,不曾想小妹一去一返间,你我兄妹竟是阴阳两隔。短短两月,江南连失两位至亲,无奈院墙外豺狼虎豹横行,让江南哀痛的时间都没有。哎!”
喃喃自语间,赛江南脸上浮现的是大夫人一样的一沉稳。
窗外,小莲踩着积水跑了过来,赛江南忙丢掉枯叶走了出去:“验尸结果出来了?”
小莲气喘吁吁地点着头:“出来了出来了。少爷是犯病而死的。”
“大哥真是因为犯病死的?”赛江南拧着眉头回到屋中坐下,一手拖着腮帮子,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小莲好奇地跟了进来:“小姐,你在想什么?夫人和仵作都这么说,不会是觉得还有问题吧?”
赛江南忽然问道:“仵作走了么?”
“还没,在账房拿报酬呢!”
“走!叫人去把仵作拦下来!”
……
仵作从账房出来,换上雨氅,戴上斗笠,低头匆匆而却。
刚出赛家门,还没走出赛家院墙范围就被人从赛家后门又请了回来。
仵作有些心虚,看了看拦住自己的两个家丁:“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只是奉小姐之名请先生过来。”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在何处?我还有工事在身。”
“都到门口了。外面的先生还不肯进来坐坐?”仵作面对的屋内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仵作在院中左右一看,觉得自己不进去说两句话是很难离开的,只得叹息一声无奈脱下了斗笠。
这是女子闺房,满屋都是大家闺秀的物件,仵作眼前的是一张桌子和一个丫鬟,还有一展屏风。
“哒哒……哒哒……哒哒……”
屏风内传出很有节奏的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个倩丽的身影若隐若现。
可是那看似柔美的影子却给仵作带来了无形的压力,虽不见人却感觉自己已被看得通透。
“里面就是赛家小姐了吧?不知小姐找我来有何事?这是小姐的闺房,我一个男子在此怕是有些不妥吧?”
“小女子都不曾觉得不妥,先生又何必在意?”屏风后的声音接着一顿,“小莲,出去把门带上。”
小莲应了一声,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闺房中只有赛江南和仵作二人,中间相隔不过一道屏风。
“小姐,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先生,你给我大哥验尸可有结果了?”
“小姐不曾听说?我已跟夫人言明,死者是因痨病突发而死。与他人无关。”
“真的?”
“真的。”
“哒哒……哒哒……哒哒……”
那种很有规矩的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又响了。
不知为何,仵作觉得自己一听此声便浑身发毛,总感觉莫名不安。简短地对话后,仵作渐渐发现屏风后的小姐跟别家小姐大不相同,至于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心中只想早点儿离开。正要出言请辞,那声音忽然停了。
“既然与他人无关,先生为何行色匆匆?是否是小女唐突了先生,惹先生不喜,故要匆匆离去?”
“小姐言重了。实在是私自与人验尸有悖朝廷律法,故而心有顾忌想早些离开。”
“先生言不由衷吧?”
“小姐又何出此言?”
“私下验尸虽有悖律法,却也不是新鲜事儿了。先生敢接这个活儿,又不怕被外人知晓,证明先生并不担心什么。但此刻却流露出慌张,小女子可不可以理解为先生没有说实话而心中有愧呢?”
仵作大惊:“此话断不可乱讲!死者的的确确是因咳嗽而亡!小姐莫要胡思乱想?”
“先生为何如此惊慌?若大哥真是死于痨病,我娘亲何须费重金请你来此验尸?我虽未能看到大哥尸首,却能猜到娘亲会请仵作来验尸,定是发现有什么解释不通之处。而你现在却说大哥死于痨病,莫说是我,就是娘亲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你离开。而现在你却可以离开了,只能证明你和娘亲串通好隐瞒了真相。”
“……”
“怎么?先生无话可说了?”
仵作对着屏风拢手:“小姐不愧是赛家之后,我无话可说。但小姐也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此事捅出去?”
“我既答应了夫人守口如瓶便不会反悔。此时皆因我一时贪念而起,若因此让我受到处罚我也毫无怨言。如此只求无愧于人!”
“无愧于人?”赛江南在屏风后发出一阵冷笑,“你身为朝廷仵作,理当为朝廷衙门效力。此刻却弃公而谋私利,如此便是不忠!你面对我兄惨死,却无动于衷,漠视生命,此为不仁!你以死者牟利,此为不义!你如此不忠不仁不义,还自诩无愧于人?你于心何安?你身为仵作,本该为死者说话,为死者鸣冤,现明知我大哥惨死,非但不将真相公布于天下,反而罔作不知,你有何脸面以仵作自居?死后还敢去见那些惨死的冤魂吗?”
屏风后的丫头字字诛心,一直强做镇定的仵作顿时大汗淋漓,待赛江南把话说完,仵作已是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
中午,赛家少爷因痨病暴毙的事情已经传开,受到此事影响,好吃有道中午的人气有所降低。
厅堂内,夏商和方家兄弟也不再那么忙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