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我每每早起去到爹娘门前哭嚎。
终于,娘亲忍受不住了。
我没想到她那么柔弱的小身板儿,居然可以执着绣花鞋硬是撵了我大半个府院。
她说她一定要打死我,不然她和爹爹都会被我每天这样的哭丧给晦气死。
我只顾埋头躲逃,我又不傻,娘亲那包过的小脚简直比马蹄子还要快,好几次我都险些被她捉到。
我们僵持不下,娘亲实在是追累了,最后只得扶着回廊的柱子喘息不停,冲我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管你了,也管不住了。你想去军营,就去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问了三遍,“真的吗?”
娘亲也不明着应答我,就是捂着胸口一边舒气一边点了点头。
“不过有个条件。”她说。
我就知道,娘亲绝不会突然这般仁慈,可既然她肯松口,不管是什么条件我也得答应。
“你,你说。”
我隔着娘亲三尺远,探身,小心翼翼地问道。
“把你的嫁衣绣出来,我就让你去军营。”
如同被劈了一击响雷,听到娘亲所言,我傻了半响,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娘亲似乎早知我会如此反应,竟自顾笑了起来,“不答应也无妨,那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以后别再跟我提军营二字。”
“你这条件也太苛刻了。”
我急到不行,“我现在连绣线都还穿不进针眼儿,什么时候能绣完一套嫁衣,你这说了等于没说,你就是在戏弄我。”
“行,我再给你让一步。”
娘亲看似妥协,“要不这样,你绣出一件盖头,我让你每天进军营呆一个时辰。你绣出一条锦带,我就让你呆两个时辰。你要是将整套嫁衣都绣出来,我就不再管你,你可以自由出入营中。”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我要再不答应可就是傻子了。
想来现今离那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出军营也就只差了一件盖头,我自觉绣出盖头可是比那连日嚎哭要简单多了。
“确实简单多了。”
盯着自己那被扎得不成模样的十个指头,我暗自嘲讽。
我真是高估了自己,果然还是哭嚎比较适合我,虽然劳心劳力一点,但是不劳神。
当日满口应承下娘亲的条件后,我已记不得自己这是坐在绣案前的第几日了。
眼前的红帕子早就被我扎得千疮百孔,绣样儿也是废掉了无数,可帕子上一点成形成色的花样都没有。
“啊!”又被扎到了手指,我赶忙扔掉绣针,抬手吮了一下。
坐在一旁的二娘瞄了我一眼,“又扎到了?”
“不绣了!”我气急败坏地将绣案往前一推。
二娘这次连头都不抬,“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呢,这也就过了半个时辰,不想进军营了?”
“二娘,我觉得我快死掉了。”
我故作可怜地将双手往她面前一摊,满以为那十指上的星星血点会立即引来二娘的疼惜。
却不想二娘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低头绣着自己手里的绣样儿,淡声道,“绣针是扎不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