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平安抵达商河后,很快便见到了痴痴傻傻的二娘。
得知二娘的遭遇,娘亲心有不忍,觉得应该为她寻一个好婆家,不然这样下去,她早晚会寻了短见。
可是寻了几户人家后,他们一听女方是二娘便立马纷纷避之不及。
倒是城里一个出了名的烂赌懒汉自动找上门来,要娶二娘。
娘亲自然不允,他便恼羞成怒,有一天直接将二娘堵在大门口,骂骂咧咧得对她极尽羞辱之词。
娘亲和爹爹闻讯赶到后被气到不行,谁说无人肯娶二娘。
娘亲当即就对爹爹说道,“你娶了她吧,我知道她是良家人,做妾着实委屈。可是现今这般情况,你若是也不管她,她早晚会想不开而自寻短见,救人一命胜造七世浮屠,更何况她是因你们而蒙难,她对你们有恩。/”
二娘说娘亲当初的这番话,她听得很是真切,至今记忆犹新。
她无法言语当时的心情,只是暗下心誓,一定要生生世世地为爹爹和娘亲做牛马,绝无怨言。
二娘嫁了过来后,娘亲从未将她看作妾侍,可她却是一直恭敬地称呼娘亲为夫人,无论娘亲如何纠正她就是不改口。
她同娘亲相处得犹如亲生姊妹,待我和哥哥更是视如己出。
我有时真的觉得她不像是我的二娘,反倒更像是我的姨母。
二娘又一次详尽地向我讲示如何穿针引线,如何在绣布上绣出美轮美奂的图样。
这次我静静地看着居然毫无困意,我想我也许有些明白了娘亲和二娘为何那么逼迫我要亲手绣自己的嫁衣。
也许这是女子可以不用他人赋予而能亲手为自己未来的姻缘绣制出一份期许。
我学着二娘的样子,捏着绣针,仔细地在大红绣布上刺着花样。
喜欢粗耍刀剑的我,对这般精细的活计真是废尽心神。
眼花手麻不说,还枯燥乏味到极致。
数次我又想撂挑子不干,可一瞅到坐在身旁的二娘,我便忍了下来。
虽然我还不知我未来的夫君是何许人也,但二娘说得对,有期许总是好的,自己还是应该亲手绣制自己的嫁衣。
闷头连绣了几天,我瞅着眼前那已被绣得半满的红色绣布,有些抑郁。
二娘则在一旁不停地违心夸赞,说我绣得还不错。
我沉着脸没有回应,就算我再如何没脸没皮,可眼睛还没瞎。
我瞅得见自己都绣了些什么东西。
鸳鸯不像鸳鸯,蝴蝶不似蝴蝶的,白白糟蹋了一幅幅的好绣样。
“阿贞,阿贞。”就在这时,门口有人轻声唤我。
我抬眼瞅了一下,果不然又是那孙延龄。
他看似很懂礼数,没有越矩地站在门外,可身子却向屋里探进来大半。
我没有理他,低头继续绣花。
倒是二娘笑了一下,招手让他进来。
孙延龄立马抬脚进屋,先是恭敬地向二娘问了声好,然后就兴冲冲地一屁股盘膝坐到我的绣案对侧。
我连头都懒得抬,伸手过去推了他一下,甚是嫌弃地嚷道,“起开,遮住光了。”
孙延龄立马识趣地蹭坐到我斜对面,把光亮让出。
“阿贞,我刚押送粮草回来就听说,王爷准你进军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