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主治医生凯宾取下口罩来,:“费先生已经等您许久了。”
夜枭垂首看了眼自己的义父。
费伦斯是个很谨慎又很小心的人。他的私人医生,从来只替他一个人服务。几十年,还没有第二个人被凯宾服务过。
“别看着了,赶紧躺上去,让凯宾给你做个仔细检查。”
“之前唐宋已经看过。”
“唐宋那种毛头小子,哪能让我放心。行了,躺着。”费伦斯的语态,一向不轻不重,但是那股威严,让他的话绝不容他人辩驳。
夜枭依言躺上去,凯宾给他仔细的做一系列检查。昨晚一晚上没睡,后来连开几个小时的车直接到国的犹城,这一晚一天马不停蹄,几乎一刻都没有合眼。现在躺下来,夜枭只觉得眼皮沉重,一会儿后,便直接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头顶的光,明亮得刺目。他皱着眉,盯着那道强光看了几秒,只觉得满心都是荒芜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走在一片荒凉的原野上,那片原野,很大,好似任他怎么走,走到筋疲力尽,都走不到尽头。
好一会儿,才听到耳边传来凯宾的声音。
“费先生,少主这颗子弹确实是不太好处理。”
“什么叫不好处理?”费伦斯的语气,不怒自威,“我每年花几个亿给你更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做最先进的药物研究,汲取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你回报我的就是‘不好处理’这四个字?”
“费先生,恕我们无能。少主留在体内的这颗子弹,只要下刀的时候稍有偏差,后果就会不堪设想。我们医疗团队一致认为,少主这颗子弹,只能暂时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就是让一个定时炸弹锁在他体内,随时威胁他的生命!凯宾,你是还搞不清楚轻重?夜枭是我费伦斯唯一的儿子,如果他因为这颗子弹出什么事,别说是你,就是你们整个医疗团队一个也都跑不了!统统得给他陪葬!”
凯宾呼吸一屏,绷着身体立在那,不敢吭声。
眼下,当真是骑虎难下。
“义父,你不要为难凯宾了。”夜枭从床上坐起身,一颗一颗扣着衬衫纽扣。比起此刻费伦斯恼火的情绪,他身为当事人,却是出奇的平静。“这颗子弹,现在执意要取出来,我也许立刻就死了。留在体内,就是看我命够不够硬。不过,阎王想带走我,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
费伦斯听到他的话,绷着的脸色稍微缓解了些。最终,冲凯宾挥挥手,有些心烦的道:“都退下!”
“……是。”凯宾不敢怠慢,怕再耽误,费先生就要给他出难题。所以,赶紧带着自己的医疗团队迅速撤离。
偏厅内。
一时间,就只剩下费伦斯和夜枭两个人。
“那几枪,你怪不怪义父?”费伦斯沉声问。
“儿子不敢。”
“既然不敢,那你可知错?”费伦斯推着轮椅,亲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转过脸来,再看向夜枭的目光一时间变得精锐许多,“夜枭,在女人手上栽一次不可怕,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栽好几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居然在同一个女人手上连栽两次!我的儿子,在枪口对准自己亲生父亲时都不会手软,难道就过不了‘情’这关?若真是如此,我可能还真得好好估量估量那个女人,是不是得找机会亲自去会会她了?”
夜枭扣着扣子的手,因为费伦斯后面一句话,绷紧了些。但是,面上的情绪却始终是那样淡淡的,一点变化都没有,“您不必为那种女人再费心,不会再有下次。”
“真不会再有下次?”费伦斯眯起眼。
“绝不会!”
听到夜枭的保证,费伦斯面上才渐渐松懈一些。眼底的精锐,一时间也跟着散去,换作了最初的慈蔼,“很好。你是由我一手带到大的,你的保证,我信。好了,我们不聊这个沉重的话题,聊些开心的……”
费伦斯的语态一下子轻松许多,他一双手肘搭在轮椅扶手上,双手交叉,“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你母亲。”
夜枭呼吸一紧,抬起头来,目光沉沉的投向费伦斯,“义父……”
“你别紧张,义父只是想替你分忧。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见到你母亲。义父疼你,你想见谁都没问题。只不过……你的保证,你可也得好好记着,不许让义父再失望。明白吗?”
夜枭神色深沉,并没有多应一声。费伦斯却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摁了铃,让人推着自己出去。临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夜枭,“出来用餐吧,今天厨房里做的都是你喜欢的菜。还有……我看纳兰那小丫头对你挺有心的,你不也挺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吗?回头,你们的事,义父再给你们做主。”
不给夜枭再说什么的机会,费伦斯已经让佣人推着自己出去了。
偏厅的门,被带上,费伦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夜枭神色顿时寒凉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
“先生。”虞安从外推门而入。
夜枭原本警惕的神色,见到是他,稍稍松懈了些。虞安将门带上,走近几步,担心的问:“听说凯宾医生给你做了检查,如何?”
“和唐宋说的一样。”
虞安神色沉了许多,“难道……真的就没其他办法了?”
“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夜枭的目光远远的投向窗外,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让人觉得压抑。一会儿后,他转头看向虞安